方宁站起身来,跟程曦肩并肩站在一起,心绪万千起伏。
他没想到一向脾气很好的程莹姐,居然也有这么决断的一面,面对已经忍无可忍的友谊,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如潮水般转身离去,从此敬而远之。
方宁不知道程莹和刘梅婷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程曦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几句,他也无从得知真正的内幕。
他看了看余小乐,余小乐收拾残局,没有心情说话,今天晚上的事情,也间接的影响到了他和刘梅婷之间的关系,两人之间那道感情的维系已经岌岌可危。
这场聚会的惨淡收场让方宁有些头疼,就好像是开了一个很坏的头,大家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友谊,像一块没拿稳在手上的玻璃,忽然掉落在地上,刹那间支离破碎,也许还能够破镜重圆,但已经恢复不到当初的样子了。
“有什么想说的么?”程曦突然问了他一句,没头没脑的。
“什么?”方宁愕然。
程曦说:“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和你最好的朋友观念不同,他和你决裂了,你会怎么想?”
方宁摊手,“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程曦凛然,说道:“其实,你和我姐都是同类人,看起来没什么脾气,软的跟面团一样可以揉捏,但实际上骨子里傲气的人啊。”
方宁笑了笑,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都已经忘记自己是重生者的事实了。
…
回去的路上,方宁对老谭说,“该减肥了,这才几个月啊,当初那个清秀的少年就已经油腻发福了。”
老谭挠了挠头,叹口气道:“没时间啊。”
“时间是挤出来的,多挤挤就会有的。”方宁牵着程曦的手,随口问道:“大学里过的怎么样?当时在电话里,也没怎么细问,现在见面了,也没有其他人在,可以好好的说说了。”
老谭一改那散漫的性子,说道:“还能怎么样,每天上课下课,玩玩手机,玩玩电脑,日子就混过去了,我有时候在想,我上这个大学到底有什么意义?早知道,还不如辍学打工,早点挣钱。”
方宁拍了他的肩膀,“不要这么想,我知道你内心其实是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又不是我想要变的……”老谭迷茫道。
方宁望着路灯的光,还有楼道里亮起的灯,微微一笑,“还记得当初启程的那个晚上,坐在天台上说的话么?”
老谭摇摇头,“早就不记得了。”
“可是我还记得。”方宁记得每个人说的话,哪怕当事人说过以后,隔了好久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你问过我读书才是唯一的出头之路么,我说并不是,但也是最容易成功的那条,其他的道路也能成功,但是比读书要难得多。”
“后来,你想了很久,说,我不想留下遗憾,我向往那个大学生活,想去见我喜欢的人,我不优秀,不想让所有的人看不起,说我是一个没用的人……”方宁静静的说道。
老谭沉默了一下,低着头走了好久,方宁和程曦跟在他的身后。
忽然,老谭停下来了,转过头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难过。
他咧嘴笑了笑,说,“我记起来了,我说过,我的生活虽然很糟糕,但是我不想放弃,我想要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想要见那个我喜欢的人。”
“想要和你喜欢的人站在一起,可不是光靠说说,就可以的!”方宁的眸子在灯下很明亮。
老谭没有回答,而是想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隔着虚幻的灯光,好像能够看到女孩伫立在路灯下,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手上拿着一本本老旧的知音漫客。
他很想对她说,“你在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想你了。”
……
就剩下方宁和程曦了,老谭拦了的士车去了车站。
他们两人在街边的奶茶店买了奶茶,并肩走在商铺林立的街道上,橱窗玻璃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程曦手捧着抹茶轻轻地喝着,问道:“以前你给我说过老谭和魏青初中的故事,我感觉很好,如果那个晚上,他们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然后,不等方宁说话,轻轻摇晃这奶盖抹茶,让盖下的奶盖酵动,自顾自道:“应该不会,老谭不是那种人。”
方宁伸手,将程曦唇边的抹茶泡沫刮掉,莞尔道:“老谭的故事还说没完呢!”
程曦偏着头看他,“还是关于他和魏青的吗?如果是,我想听你说。”
方宁点了点头,“有时间我讲给你听。”
“好。”
程曦没有问他,为什么不现在讲给听听,只需要点头就行了。
两人走到了金莎菜市场附近,这旁边已经没多少人了,只有大马路上有夜行的车辆穿梭。
“你怎么回去?”程曦拦下一辆的士车。
方宁指了指对面的三角形公园,“我送你上车后,直接从这穿过去,再直着走就到沿江风光带了,然后慢慢走回去。”
“嗯,注意安。”
“你也是,到家了给我发信息。”方宁说道。
程曦坐车离开后,方宁慢慢悠悠的走回去,沿着风光带江边走,这边虽然偏僻了点,但是治安还算不差,时常有治安队过来巡逻,还算是安。
方宁想着今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些淡淡的惋惜,可真要是到了程莹和刘梅婷忍无可忍的最后一步,他也应该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就在他快要到家的时候,方宁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齐橙打过来的,语气急急忙忙,“方宁,不好了,张正义在昆明被打了!”
方宁一头雾水,“他怎么跑到云南去了?国庆放假,没有回湖北老家吗?”
“没有,他拉着我偷偷摸摸的跑的昆明,要找一个叫何似的男生麻烦,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那个男生,结果反而被他的室友给打了一顿。”齐橙长话短说。
“严重吗?”方宁皱眉。
“不严重……脸被打肿了,看了医生,是皮外伤,只是我们咽不下这口气啊!”
齐橙非常气愤,虽然他平时和张正义老是过不去,但毕竟是室友,再怎么看不顺眼,也不能让外人欺负啊!
“我大概明白了,你们去找茬,反被揍了,现在跑来搬救兵是吧。”方宁说道。
“是是是。”齐橙蔫了起来。
“你们先别动,等我们过来。”方宁问道:“季沉呢?他知道不?”
以季沉的性格,要是知道张正义被打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他知道了……连夜赶过来的。”
“那我们明天过来。”方宁说完挂掉了电话。
他捏了捏眉心,这个国庆,真是多事之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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