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一叶:望见天梯》第一百零六章 舍得辛苦

    尧谷的山坡上,漫山遍野黄荆,除了少部分割来编织筐篓,大部分都任其自生自长,春天里,趁枝叶还嫩的时候,龙一人上山把一些不成型的旁枝侧杈割下来,倒在他的大粪坑里沤肥。
    割好割,往山下背的时候,是个费力气的累活,一个春天,估计他背下山来十来万斤青肥,一部分倒粪坑里,一部分直接用脚踩进稻田的稀泥里,往稀泥里踩青肥,劲头得使得足足的,不然踩不深,肥劲今后就流失了,将青肥深深的埋在呢里,一为保肥,二为不影响耕作,踩着踩着,累的腿抽筋,不得不歇息一会再干。累得过劲了,人在田中央,摇摇晃晃,站立都困难了,但是,一咬牙,还得坚持。
    这还是备耕阶段,等到了春耕大忙时节,稻田里耕田耙田,育秧插秧薅草,旱地里,小麦浇水施肥除草,玉米、谷子、棉花。花生。豆类作物播种,山药(红薯)火炕育苗育秧,环环相扣,活路一茬接一茬,从春到秋,没有半刻闲暇。
    人忙的团团转,黄牛,毛驴也累得够呛。只有鸡鸭鹅们,它们落得个清闲,大公鸡在母鸡群里,大展雄风,一会跳上这只母鸡背上一会跳上那只母鸡背上踩蛋,公鸡刁着母鸡头上的羽毛,利爪蹬落一地鸡毛。那些母鸡也乐于忍受。
    鸡窝里一群一群的雏鸡跟随着母鸡叽叽叽叽的跑出来,于是乎公鸡又积极履行父亲的责任,它寻找到的虫子和谷粒,舍不得自己咽下,它把它贡献给辛苦的母鸡和心爱的宝宝。公鸡警惕着蓝天,一旦发现老鹰的影子,它便发出大声警告,母鸡张开翅膀,掩护着小宝宝们跑到树下躲藏。
    龙一人只顾得田里地里的活路,家里一摊子事都扔给了若云,牛草驴草羊草猪草,天天都得上山坡上去割,一天至少得割回来四大背篓,这些家伙的胃口都挺大,费劲巴力割回来的一背篓草,风卷残云般就不见了,此时候的李若云的身子已经很累了,她不得不挺着个大肚子再次上坡,尽管很累,她看着牲畜们大嚼特嚼,她总是那般心满意足的看着它们吃草,牲畜的咀嚼声,对她来说,就是一首好听的音乐。
    她自己累瘦了,她的牲畜们却是一个个的皮毛油光水发,肥肥壮壮。饲喂了牲畜家禽,又该为下地去的龙一人准备饭菜了,庄稼饭,虽然弄不出个啥花样来,农忙季节,活路重,吃食上万万省不得,顿顿干的稀的都得有,插秧饭就更加复杂了,家家水稻插秧,就得当成过节日一般。不管是谁家插秧,都有十个八个的邻居来帮忙。所以,一日三餐,饭菜都得十分丰富,早上不喝酒,但是,炸油条,蒸花卷,大米粥,咸鸭蛋,炒鸡蛋,煎豆腐……午饭晚饭,酒肉都少不了,宰鸡杀鸭子的也有,总之主家要倾其所有来招待。也许是活路太累,消耗的体能需要补充,巴掌大的肉块,一人就能干掉四五块。
    不要怨男人们能吃,鸡叫头便,插秧的人们,就已经在秧床上薅秧了,一早晨要拔出一天够栽的秧苗,插几亩田,需要多少秧苗,有经验的人心中有数,不能说估计的不多不少,往往多少不过几把秧。
    拔够了秧苗,也就天明了,就该回家吃早饭了,见到饭桌上一大盆子鲜黄油亮的粗大油条,就十分馋人,咬一口酥脆酥脆,都夸李若云的手艺好,李若云神采飞扬的不断地给大家添饭添菜,伺候着这些狼吞虎咽的人们。
    这个镜头被报社记者拍上了,发表在省报上,记者如实的报道了解放后分到田地的农民们富裕起来的好日子,以及大家奔富裕,积极搞生产的干劲。文章的重点人物是龙一人。
    报社从龙一人解甲归田的那一天起,就决定了要对他作长期的跟踪报道,所以,他们总是能够及时的出现。
    龙一人挑着一大挑秧苗走在前边,在田埂上,他放下挑子,就要往田里扔秧把,王同林上来说:“还是我来吧,这也是个技术活,你学着点。”同林边扔边告诉他:“这一把秧,能插多大一片,心里得有个估摸,扔的过密,插秧的人还得停下插秧。往身后传秧把;扔的过稀,插秧的人手中没秧苗了,又得去远处拿秧,这都耽误工夫。
    插秧的人整齐一排开始,一人负责五行,比着劲,谁都不愿被伙伴拉下。有经验的人,扔到田里的秧把稀密合适,手上的秧插完,刚好身边就有一把,用不着伸腰,抄起来就继续插,从田头开始一直插到田尾,一下都不待直腰的。这样才出活。要是中途有人伸伸腰,那个人准会落后,要被人笑话的。”
    龙一人知道自己插得慢,不敢和同林,梦安那样的老把式挨着,自己选了个靠边的位置,挨着李怀清,李怀清手把手的教他:握秧的左手,拇指和食指配合分秧,肥力壮的田,一般分三片秧,最多四片秧一蔸,肥力弱的四片五片秧一蔸,你家的分三片就足够了,分蔸大小,很重要,蔸大过密影响分蘖,过稀了,植株不够,都影响粮食产量,拇指和食指的配合,靠练习,熟练了,两个指头一捻,要几片秧就是几片秧;插秧的右手,不能只拿拇指食指往下插,那样,插得浅,根须漂浮在泥面上容易翻蔸,要是水稍稍一波动,秧苗就浮上水面了,还得补插一次。左手分出的秧到了右手,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根指头捋顺根须,伸直手指护住根须插进泥里,根须扎进泥里深浅合适,扎根快,返青快。同林,梦安他们插的秧,不仅行行笔直如线,株距一致,返青也比别人早。就是他们插的深浅适度。你手生,先练基本功,熟练了在求快。
    李怀清帮他插了一行,李怀清六行,龙一人四行,可是到头了,都上了田坎了,龙一人还有老大一截没插。生手嘛,没人起哄。
    龙一人比别人慢,可是左右手配合不默契,四行秧插下来,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腰累得要断了一般,更加丧气的是,别人的央行笔直,他的像长虫爬行弯弯曲曲,难看死了。
    但他咬紧牙认真练习,下午就比上午强多了。晚上他拿回一把秧,在院子里练习分秧、插秧,一夜练习,竟然左手说分几片就是几片了,右手也不用刻意的去握秧、捋顺根须,自然而然就合乎要求了。待到把自己家里和岳父家里的秧都插上,他已经是个熟练的把式,下来他就和别人一样,去帮这家插秧帮那家插秧了。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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