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黑手的进化史》第一百零八章 谎言

    一直以来都有着时空门的护佑，时彧从没真正体验过穿梭位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他知道了，很难受很难受——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呕吐感，仿佛全身都在自发地抗拒着这一进程，整个身子就像是被硬塞进只有一个小洞口的墙壁里。
    这种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连[感官调节]都似乎有些力有未逮。显然，不是每个位面通道都能像时空门那样处理得当。
    好在一切都有终点，在经历了漫长而短暂的传送后，时彧最终还是到达了新的世界。
    一个与他设想中完全不同的世界……
    残破、凋敝、漫天黄沙飞卷，毫无一点生机。
    黄沙如魔鬼般飞舞，每一颗沙粒都在掠夺活人的生机，脚下偶尔还会出现深黑色的沙土，不知那里面埋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更远处，则是无尽的阴影遮蔽，暗无天日……
    “确实也没有太阳。”
    时彧抬头看了一眼，空无一物，他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光是从哪来的。
    远处的那些阴影有些诡异，时彧将功德加持双眸，极目远眺，这才看清了那些阴影中的东西都是什么……
    是人。
    一个又一个，身高万丈的人！
    远处的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是静立不动，似乎是在假装这片世界的山峰，时间也仿佛在他们身上静止了。
    时彧猜测，那些人就是渡劫飞升的人，传说中的仙……
    时彧也猜测，他们已经死了。
    “这里不像是飞升的仙界，反倒是像末日的终焉。”主动向前走，丰富的经历让时彧即便是惊讶也能变得不露声色。
    缩地成寸是个不错的技巧，没走几步路便走了不远的距离。
    在一片黄沙漫天中，时彧站定了脚步，看向了一旁的人影。
    那是时彧在刚才远眺时候发现的，这里唯一跟他影子大小差不多的人。
    “来之前…我已经很有心理准备了，但这一切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修真世界中一场关于成仙的骗局，确实是很讽刺的结果……
    “不过还好，你的存在至少算是在我的预料之中，虽然…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时彧的话，那人影先是失真了一瞬，然后恢复正常，缓缓转过了身。
    显然，还是个活人。
    时彧看向那人的脸，出乎预料，是张很平凡的脸，平凡的好像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人长得平凡，身上的装扮却并不平凡，一身庄重肃穆的玄衣黄裳色泽泛赤，胸口处绣着一条五爪金龙——很明显，这是龙袍，这人应该是位皇帝。
    时彧微微侧目，看向那人的身后。
    一辆有着八匹马的马车立在那里，整体看上去有些残破，马匹也只剩下了骨架，同样剩下骨架的还有车辕上的一位车夫，很容易让人想起幽灵马车之类的。
    不过即便如此，却还是有种光明正大的威势环绕在马车周围，令人不敢轻视。
    “这是孤最喜爱的车驾。”
    见时彧盯着马车，那人突然开口道。
    “这位…也是孤最喜爱的驭手。”他又指向了那位只剩下骨架的车夫，语气有些炫耀和遗憾。
    时彧点了点头，称赞道：“能被自己的君主如此信任，想必这位一定是个不错的驭手，九泉之下，他应该会很骄傲的吧……
    “尤其是在他死之前，您还活着。”
    听闻这些话，这人转头看向时彧，一开始也是同样的面无表情，直到几个呼吸之后，突然微微一笑：
    “孤，等了很久。”
    他的声音一直有些沙哑，确实像是挺久没说话了。
    出于对历史的尊重，时彧看着这位尚不知名的皇帝，主动点头致意：
    “行云。”
    但还是发挥着一直以来的优良传统，就是不说自己真正的名字。
    面对一位曾经的幕后之人，时彧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即便现在交谈的很平静，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们两人很可能是敌非友。
    这位皇帝显然是听懂了时彧的意思，负手想了想，回应道：
    “姬满。”
    这个名字有些生僻，不是历史书上的熟人，不过时彧很快就在脑海中找到了此人的资料。
    “……周穆王。”时彧眼神微眯。
    这个称号就不那么生僻了。
    甚至在某些方面，简直是如雷贯耳！
    ……
    周穆王，姓姬，名满，周朝第五代王。
    这位周天子是华夏历史上最富于神话色彩的君王，传说他活了一百零五岁，当然，现在看来，后面可能还得再加个“万”字。
    这些倒还不算什么，真正让这位天子出名的，还是他西巡狩的故事。
    这位风一样的男子周游天下，一路上发生过无数的奇人异事，最终行至昆仑，在那里见到了一位同样具有神话色彩的君主——西王母！
    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周穆王与西王母的故事，在时彧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就知道了，但那时他也不过是当神话传说来听听。
    没想到如今，他是真见到神话了……
    虽然这总归是早晚的事。
    “你识得孤？”穆王问道。
    虽然时彧没露出什么表情，但穆王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过至少他很有礼貌，不像是要立刻动手的样子。
    时彧没有回答，得知了穆王的身份，他便有足够的线索去推断了，至少，一些神话传说总不会是空穴来风的。
    穆王见此就当时彧是默认了，他也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继续看向前方的漫天黄沙和遮天阴影。
    时彧皱了皱眉，心想：
    （明明说是等了很久，却只问了我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这是想做什么？）
    暗自摇了摇头，不管对方有没有疑问，他总还是有些问题要问的。
    “这里是瑶池吗？”时彧站在周穆王的身侧，开口道。
    “不是。”
    穆王回答的很痛快，似乎根本就不想隐瞒什么——既然如此，时彧也就不客气了。
    “那些人…都是飞升的人吧？”
    “自然。”
    “所以…这是一场骗局？”
    周穆王却是很诧异地看了时彧一眼：
    “骗局？孤从没对任何答案承认过，又何谈骗局？
    “一切，不过只是自以为是的猜测罢了，这些人总是觉得路的终点必有回报，可是…世事何曾如此？”
    “呵，您老的观点还真不守旧。”
    时彧心中微微一沉，仅凭目前这几句话他就可以断定，周穆王绝对穿梭过现代社会及以上的时代，他绝不能将对方当成一个古人。
    至于语言习惯，恐怕只是个人风格罢了，王亥跟“亚”交流时也有些古风古韵。
    想到这里，时彧终究还是问出了那个…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那您做这些“布置”，究竟是为了什么？
    “修真界的划分、逆仙器的出现、自我出现后便开始启动的人物布局、暗中引导……
    “还有…这些被你改造过的“巨人”。
    “都是为了什么？”
    时彧的问题似乎是触动了什么，让周穆王陷入了回忆的神色：
    “战争。”
    伴随着这两个字，姬满身上第一次出现了那种属于帝王的威势，而从君王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不论是何种境地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沉重……
    尤其是他还补充道：
    “一场至死方休的战争！”
    “……”
    看向远方的巨人们，时彧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