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是真的渴了,四九立马又倒了两大茶盏,让他们母子四人坐下来。
“有我爹在没事的,你别太着急,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是要把孩子照顾好。”四九说着宽慰她的话,听了四九的话,妇人实在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实在对不住姑娘,你家都贴了对联,我们还来了。”妇人觉得非常的难为情。
“没事,我家这里是药堂,没有那么多讲究,有病就得赶紧治,哪能耽搁。放宽心。”四九说着就去了后堂。
厨房里单独他们正在忙着烧年夜饭,热火朝天的,看到四九进来问道:“少夫人饿了吧?有高粱汤圆,要不要吃?”
四九点点头说:“我要一碗,不是我吃,是来了三个小孩子,应该是饿了,搞给他们吃。”
单独了然道:“好的少夫人,您先去前堂,我马上送来。”
“好,有三个小孩子,拿三双筷子。”四九交代了就走了。
妇人一直在看着里屋,只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就是听不到自己男人的半句声响。
没一会,单独就端来两碗高粱汤圆,一小碗放在四九面前,另一大碗放在妇人面前,给了四九一双筷子,其余的三双,给了那个妇人,妇人惊恐地站了起来,“使不得使不得。”
“没事的,孩子饿了。”四九看到大孩子看汤圆的那种渴望的眼神,还不停地咽着口水。
妇人惶恐的摇头,坚决不要,四九放下自己的筷子,坐过来,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个汤圆,吹了吹,放到大孩子嘴边上,大孩子睁大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娘,妇人咬着下唇,眼里都是泪,在泪水滑落的那瞬间,她别过头。
大孩子看自己的娘没有说话,看着四九,闻着那香味儿,忍不住张开了嘴巴,四九温柔地把汤圆送到他嘴巴里。
大孩子任由四九把汤圆塞进他嘴里,然后他看着他娘,小心翼翼地嚼着。被妇人背在背上的孩子看到哥哥吃东西,稚嫩的语言说:“哥哥,妹妹也吃。”
三来岁的小孩,看着哥哥吃,也不停地要着。
四九一听立马夹了一个吹来吹送到小女孩子嘴边上,小女孩毫不犹豫地张嘴吃了进去。
“好甜甜。”小女孩含糊不清的声音,让人听了都心疼。
四九又从妇人怀里接过孩子,单永方一看,赶紧示意小弯去把孩子接下来。
四九把筷子递了一双给大孩子说:“来,吃吧,吃完了还有。”
大孩子乖巧地谢了她,接过筷子,他先夹一个放在嘴边吹了吹,不是放进自己嘴里,而是放到最小的小弟弟的口中。
一来岁的小孩也吃得很欢。
四九坐回去吃着自己的汤圆,她把自己碗里的又分了一大半给孩子们了。
大孩子给弟弟妹妹,一人喂一个,最后自己吃一个,三个孩子吃得都很开心。
妇人看着三个孩子很快把一碗汤圆吃完了,又提起衣角擦着眼泪。
汤圆吃完了,四九又给三个孩子倒了热水给他们喝。
妇人只能感激地看着四九,几欲张嘴说,又停住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此刻她的心系着的是里面自己的男人。
大孩子吃饱了,看着四九说:“谢谢小婶子,我们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这话让四九揪心得紧,“为何不吃?”
“一大早我爹就带我去上坟了,本来打算上坟了回家吃,没想到我爹手就炸了,我娘带着弟弟妹妹去了外婆家,我大伯把我爹送来了,我不知道,我去找我娘去了,到了我们村的药堂那里才听说我大伯把我爹背到这里来了……”孩子说话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声音,那个男人嘶叫着。
妇人一下就站了起来,双腿就跟筛米一样打着颤,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裳,此刻她的丈夫在里面受罪,她在外头,比她自己躺在里面还要难受。
四九想上去安慰一下,又觉得不太好,她便对妇人道:“大姐,孩子我带进去再去弄些吃的,你在这里坐着等吧,应该快要好了。”
妇人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点点头。
四九对大孩子道:“你牵着妹妹,让小弯姐姐抱着你妹妹,一起进去再弄些吃的好不好?”
大孩子看着他娘,又看看他爹发出叫声的里屋,点点头,乖巧地牵着他妹妹跟着四九进去了。
这是单永方第一次看到百草堂有这么血腥的东西,他不免为自己的那个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的儿子担心。
四九带着孩子来到膳厅,亲自去盛了一些饭,每个饭里都夹了一些孩子能吃的不辣的菜。
两个大的孩子自己吃,小的是小弯喂着。趁着空档,单独过来问道:“少夫人,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大过年的还跑到别人家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的。
“先来了一个手被炮竹炸伤的人,我爹在给他治,他娘子带着三个孩子寻来了,说是早饭都没吃,刚才那高粱汤圆吃了,我看他们还饿,就带过来再吃点东西,可别把孩子给饿着了。”四九坐在一边看着。
大孩子大一些,有七八岁光景的样子,虽然很饿,但是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狼吞虎咽,尽量多咀嚼几下。四九看着更心酸了,孩子嘛,就应该流露出他们的天性,而不是这样束缚着自己。同时她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家的家教挺好的。
老二小嘴鼓鼓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小的事小弯喂着的,小弯不敢喂多,每次一小口,小家伙吃东西很快。
三个孩子的饭吃完了,四九又给他们倒了水来喝,吃饱喝足四九跟大孩子说,让他们就呆在这边玩莫要出去。
四九来到前堂,刚好看到元丰从里面出来。那妇人想上前问,却被元丰身上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不敢出声。
“相公,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四九是女人,也明白女人的心。
元丰在盆边净手,擦了之后说:“炸坏的都割掉了,掉了两个手指头,别的没事。”
四九听了心都紧了一下,作为一个靠劳力吃饭的人,没有手指头那也差很多,也幸好还有手在,还有命在。
那妇人瞬间像个被抽了魂魄的人,靠在门边上,两眼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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