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擦着项天毅和龙葵疾驰而过,幸亏小俊眼疾手快,两人最终无事,就连项天毅也不由得对小俊的身手啧啧称奇,若是等到自己出手那可就危险了,待到项天毅和龙葵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小俊已经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而且还对着散落一地的爆米花惋惜。
在短短的几天里,类似的经历还有过好几次,这不禁让项天毅和龙葵感觉到小俊真的有些不寻常,出于好奇他们开始更加频繁接触小俊,想更多了解他一些,了解的越多,他们对小俊的好感也就越深。而作为母亲李婶,看到自己的儿子交了新朋友,自然也显得十分高兴。
但是细心的龙葵很快便察觉到,每当李婶看到小俊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眼神之中总是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忧伤,龙葵隐隐的感觉到,李婶有事情在瞒着她们,又是三天过去,警局里传来消息,众人的“限行令”解除了,项天毅让楚克森打听,原来案子被上面的人接管了。
发生这么多事情,项天毅和龙葵都已经没有了旅游的心情,他们打算提前结束行程返回,可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隔天晚上,龙葵一直隐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李婶确实有事瞒着他们。
晚饭过后,李婶将项天毅和龙葵单独叫到了自己宾馆的房间里,却将小俊支出去买东西,看到李婶那黯然而又略带憔悴的脸色,龙葵和项天毅都有种不祥的预感。相处许多天,两人已将小俊当做朋友,也将李婶看做半个长辈。若李婶真有什么事,他们心里自然也不会舒服。
龙葵朝李婶笑了笑问道:“李婶,您找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啊?”李婶淡淡的一笑:“龙小姐,项先生,真的很感谢你们,这些天总是陪着小俊一起玩,我真的很久都没见到他这么开心过了,不怕你们笑话,小俊长这么大,真的没什么朋友,因为知道他的脑子……所以,大家都躲着他。”
“你们不嫌弃他,真的很感谢你们。”项天毅道:“李婶,您别这么说,小俊是个好孩子,不必理会那些无聊的人,龙葵也劝道:“没错,小俊又听话又孝顺,待人真诚热情又诚实稳重,他真的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差。”李婶淡然一笑:“两位,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我有件事想要求你们。”
龙葵闻言忙道:“李婶,您言重了。您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帮。”
项天毅看出李婶神色不对,太过郑重了,但他还是笑着说道:“就是,您儿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您和小俊,我们两个恐怕早就去天堂排队了,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您说吧。”
李婶抬眸看了看项天毅和龙葵,稍稍犹豫了片刻,然后将攥在手中的一张皱皱巴巴的化验单,慢慢的展平,交给龙葵。项天毅和龙葵仔细一看,这是一张医院的诊断书,诊断书上,赫然写着李婶的名字,以及癌症晚期的诊断结果。“啊!”龙葵一惊,险些将化验结果掉在地上。
“李婶,赶快去医院吧,您现在必须立刻去医院。”项天毅起身严肃道,李婶平静的一笑:“不用了,我都托人问过,人家专家说了,这病一旦到了晚期,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去了也没用。”项天毅想要开口反驳,但是几次想要开口,还是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因为李婶说的,确实是实情,项天毅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李婶,那也不能放弃希望呀。”龙葵挽住李婶的手臂,一脸忧伤的说道:“我们会全力帮你们的。”“谢谢两位了,你们都是好人。”李婶艰难的笑了笑:“我这老婆子,死不死的不要紧,我就是放心不下小俊这孩子。”
“我前年就查出这毛病了,那时候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差一点就过去了,可是为了小俊,阎王爷还是没能留住我。这两年,这病闹得更厉害了,有时候真的觉得,快要熬不住了,不过一想到小俊,再难我也坚持下来了,没有给小俊找到了可靠地依靠之前,我是不会蹬腿的。”
话说到这里,李婶忽然毫无征兆的给项天毅和龙葵跪下了,项天毅和龙葵皆是大惊失色,项天毅急忙去搀李婶,可李婶执意不肯起来。“李婶,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是呀,李婶,您别这样。”“项先生,龙小姐,我知道,跟你们说这话不合适,今天我舍下这脸,我还是要说。”
“我希望,你们能等我走了以后,待我照顾小俊,我看得出,你们都是好人,也是真心待小俊好的。所以把小俊交给你们照顾我放心,只要你能答应我,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
“李婶,你先起来。”龙葵道,“不,你们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李婶有些激动的喊道。“好,我答应您。”项天毅和龙葵异口同声道,听到两人答应照顾小俊,李婶这才肯起身,项天毅向李婶郑重其事的鞠躬作了个揖:“李婶您放心,从今往后,我会把小俊当做亲兄弟一般照顾的。”
当天晚上,项天毅和龙葵趁着小俊睡着之后,硬拉着李婶去了市里最好的医院,医院的大夫对李婶似乎有些印象,医院里还压着李婶当初的病例。看到李婶的时候,医生很是惊讶。
前年李婶来看病的时候,他们预计李婶根本活不过三个月,没想到两年过去了,李婶居然还是这么硬朗,还可以自己走到医院来,医院的大夫们都说这是生命的奇迹,而这一刻只有项天毅和龙葵两人明白,这是母爱的奇迹,可是这奇迹却像黎明之前的篝火,行将熄灭了。
经过专家的连夜会诊,几乎所有的大夫都对李婶目前的病情持悲观态度,他们一致认为,以李婶现在的状况,任何的医疗手段都是徒劳的,其作用充其量只能是维持住她的生命罢了。当项天毅私下问及李婶还剩多少时间的时候,医生只是长长的一叹,最后只答了“随时”两个字。
回去的路上,龙葵的情绪显得有些消沉,项天毅也一直沉默不语,只有坐在后面的李婶,却显得一脸的轻松,像是一直牵挂的事情某件事情忽然了结一样。项天毅开着车,心事重重,有些不敢想象,小俊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怎样,他也不得不感叹这世事的无常,命运的不公。
何哉!命运何至如此无情,将这样的不幸,雪上加霜,再降于这本就很可怜的母子身上!
副驾驶上龙葵拿出了手机,打了几通电话,开始咨询如何成为像小俊这样“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人的监护人的问题,昏暗的车灯下,项天毅隐隐察觉,龙葵的眼眸已经湿润了。颠簸的车上,李婶从后面递给龙葵一张厚厚的存折:“龙小姐,这些算是小俊以后的生活费,你收着。”
龙葵和项天毅本不想拿,可李婶却一再坚持,几经推脱之后,存折还是留在了龙葵手里,借着车上昏黄的灯光,龙葵低头去看李婶递过来的存折,上面有密密麻麻很多页的存款记录,但是没有一笔取款,龙葵粗略的一算,那些零零散散的数目,全部加起来居然有六位数至多。
想来,这该是老人家一辈子的积蓄吧。那一瞬间,龙葵忽然觉得自己手中的存折,变得沉甸甸的,变得异常沉重,这承载着人生和命运的重量,又如何能够稳稳的接住?龙葵将头侧向车窗,任凭泪水无声的滑落,项天毅眯着眼睛,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将纸巾递了过去。
由于担心项天毅的安全,天龙和高览分别率领老近卫和暗部特工,星夜从杭城赶到山西,一同抵达的还有法拉利4S店的专业人员,项天毅那辆可怜的法拉利不得不第三次进修理厂。
第二天早上,项天毅龙葵带着小俊,在天龙车队的暗中护卫下如期出发了,他们不知道李婶和小俊说了些什么,骗的小俊乐意同他们上路。项天毅留下高览处理善后事务。昨晚他已经联系了山西最好的医院,李婶的一切花销他来负责,希望可以再次创造一次生命的奇迹。
离开山西的第二天上午,项天毅的辉腾刚刚跨过长江,忽然接到了高览的电话,高览在电话里向项天毅低声汇报:“刚刚李婶走了,走的很安详。”听完高览的话,纵使已经司空见惯了生离死别,项天毅的心还是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握了一下,一旁的龙葵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项天毅放下电话,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朝龙葵无奈的摇了摇头,龙葵也在瞬间明白了一切,项天毅对高览道:“你找找看李婶还有什么亲人,料理好李婶的后事吧,落叶归根。”
平静行驶的车上,两人默不作声,后座上的小俊还在沉沉的睡着,这个傻傻的男孩此刻还尚不知道,那个为他创造过一次生命的奇迹的伟大的母亲,已经永远的睡去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小俊醒了,为了不让小俊察觉到异常,项天毅和龙葵谈笑自如,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小俊却与之前不同了,他不再说,也不再笑,只是不停对着车窗外掠过的房屋和大树发呆,项天毅问他为什么不说话,小俊犹豫了好久才满眼茫然的说道:“我感觉不到娘了,好奇怪,以前没有过这种感觉。”说着话,小俊将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继续说:“这里,感觉好难过。”
听到这句话,龙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姐姐,你哭什么?”小俊疑惑的看着前排的龙葵问道,龙葵赶忙擦去自己眼角的泪痕:“没事,风太大了,迷了眼睛。”
项天毅握着方向盘,心中暗暗的一声长叹,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俊,以后我们做兄弟好吗?我们一起进城打拼。”听到项天毅这句话,小俊道:“进城好,进城赚钱,娶漂亮儿媳妇,让娘开心。”项天毅点头:“对,进城赚大钱,给李婶娶个最漂亮的儿媳妇,让李婶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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