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与之前毕恭毕敬截然相反、此刻板着个脸跟个罗刹似的经理,项天毅懒得跟他解释,扭头就要走,劳资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打工的,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一点眼力都没有,还不如门口那个年长些的侍者呢!是的,之前门口的谈话项天毅都听到了。
不过仔细一想,唐雪和还在外面,自己就这么出去,他们指不定又会怎么嘲讽自己呢,与其看到那两张丑恶的嘴脸,项天毅宁愿在这里削土豆!
在墙角的板凳上坐下,系好围裙,项天毅本想给林婉月发个信息说明情况,但是手机拿出来一看,出门没充电,已经电量耗尽关机了!
叹了口气,项天毅决定先在这里待一会,然后再出去,大不了给那大小姐陪个不是,挨她一顿吵也比看见唐雪赵权哪怕一秒都要强。
一看见唐雪,自己就忍不住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三年,就忍不住来气,但是现在自己必须要忍耐,自己还不是龙皇的股东,自己的势力还没有到位,还没到秋后算账的时刻。
用打皮刀削了几下土豆,项天毅皱起了眉头:明明是专用工具,使起来却不顺手,再一看刀刃,原来是个坏的,肯定是这经理得了赵权授意故意刁难自己呢!
项天毅将打皮刀扔到一边去,他的眼睛看中了挂在墙上的餐刀,不愧是高档西餐厅,这么好的餐刀墙上一共挂了一打,估计每做一道菜都要更换一把。
反正这么多,自己拿一把来削土豆也无所谓,项天毅走过去随手取下来一把,掂量了一下,轻重正好。一旁的厨师一看项天毅擅自拿了做菜的餐刀,正要出言责骂,项天毅却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敌意,一眼瞪了过去,单手将餐刀耍了个刀花,那厨子立时噤声,这人惹不起!
坐会板凳前,项天毅一手拿着土豆,另一手执餐刀上下翻飞,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上了心头,后厨里寒光四射,土豆皮如天女散花,落入垃圾桶,不过数秒,项天毅手中的土豆露出了黄澄澄的块茎肉质,恰到好处的少掉了土豆皮所占的一圈。
一大盆土豆,项天毅不过半小时便削了一大半了,厨师们都不由的停下了手中的伙计,因为项天毅手中餐刀上的寒光实在太过瞩目,一不留神来不及看清动作,一个土豆已经去皮。
再说包间内,林婉月正发着脾气:“这个项天毅,说好的六点,这都过了半个小时了!”一旁龙葵安慰道:“兴许是路上堵车吧,我们再等等好了。”林婉月气冲冲的拿起手机来:“我得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死哪去了!大明星赏光请客,他竟然还敢迟到这么久!”
电话打不出去,林婉月气极:“这个家伙竟然还关机了!”倒是龙葵紧张了起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林婉月哭笑不得:“我的大明星啊,只见了一面,你现在就开始这么维护他了。他很可能真的像我说的那样,是个不值得依靠的男人,搞不好就真的是个骗子!”
厨房里削土豆的项天毅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哪个骂我?肯定是那对奸夫淫妇,等劳资掌权了,有你们受得!”心里嘀咕着,手上的速度不减,一大盆土豆已经差不多削完了。
突然感觉着不对,好像很多人在盯着自己,抬头一看,整个后厨的人都在盯着自己削土豆呢。项天毅蒙了,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啊?他们这么吃惊干什么?连餐都不出了?
百战沙场,玩刀对于项天毅来说是必修课,而他的刀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削土豆他也只是把削人的技巧给用上了而已,再加上餐刀锋利,重量合适,上下翻飞是基本操作。
但在各位厨师看来,这整个一刀工大师啊!在后厨削土豆,这太屈才了吧!二厨心血来潮,上前拍了拍项天毅的肩:“哥们,这土豆削的够多了,来给我打下手吧,我可以教你两招。”
项天毅心中烦闷,抬眼一撇:“你能教我什么?”虽然二厨对于项天毅的傲慢态度不爽,但是他见过了项天毅的本事,心里估么着项天毅是个怀才不遇的同行,于是也就不再计较:“这里可是全杭城最好的西餐厅,整个后厨除了主厨那就属我厨艺最好,你想学什么?”
项天毅放下土豆起身:“你需要我做什么?”二厨带项天毅来到操作台前:“主厨临时有事出去了,外面来了位贵宾,我想借你的刀功一用,帮我把这菜切一下薄片。”
项天毅虽然之前跟着炊事班学过做饭,但也只能让自己饿不着,论厨艺,在二厨这样的特级厨师面前,他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刀功了,项天毅道:“切成什么样,你示范给我看看。”
二厨拿起一根黄瓜,菜刀稍一比划,手腕开始迅速抖动,将黄瓜切成了弹簧状,然后放入水中,黄瓜片自然飘散,每一片都厚度均匀,薄可透光,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二厨将餐刀递给项天毅:“每一片厚度相同,但是要比我这个还要薄一分,能行吗?”项天毅看看他边上的煎锅:“我切出来了,你要教我做你最拿手的牛排。”西餐主菜,牛排还是王道。
二厨稍加思忖:“行,只要客人满意,我就手把手教你!”顶级厨师的手艺就像习武,达到一个巅峰之后,想要再进一步就要突破瓶颈,一个瓶颈,往往就是天地之别,甚至一个细节上的瓶颈,就能决定米其林的定星差距。灰鲸的二厨和主厨,他们的差距就差在这一点细节。
外面点单的客人身份尊贵,以往都是主厨亲自上阵,现在主厨不在,二厨自知倾尽全力也未必能追上主厨,所以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项天毅捉刀便是,哪怕有一道菜能顶住也行。
项天毅拿起一根黄瓜,接过二厨的菜刀,缓慢的切了几下后,对于右手下刀的力度和左手送菜的速度了然于心,后厨之中重现一片刀光剑影,菜刀在项天毅手中留下了一串残影,不过五秒,项天毅将黄瓜放入水中,任其自然散开,片片均匀,薄如蝉翼。
随后按照二厨的要求,项天毅一把菜刀上下翻飞,什么黄瓜生菜胡萝卜、土豆甜菜紫甘蓝,只要在他面前示范一下,他稍微一比划,便能切出令人惊叹的造型来。不过五分钟,二厨的冷菜沙拉到主菜配菜的拼盘装饰全部完成,其美观度甚至更胜主厨一筹。
整个后厨彻底震惊了,二厨更是下巴都要脱臼了,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下刀的速度、力道,都足以问鼎米其林三星厨师之首了,他肯定是一个怀才不遇的厨界大佬!
二厨当场就要行拜师大礼:“请大师受我一拜……”项天毅赶紧扶住了他:“我不是什么大师,我甚至都不怎么会做饭,我能切这些菜只是因为我对刀非常熟悉。”
但二厨还是坚持向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请大师无论如何都要传我刀法,不管什么条件随便您开!”虽然有点心虚,但是作为灰鲸的西餐厨师,二厨的家底也是很丰厚的。
项天毅摇了摇头:“我不要你付出什么代价,我也教不了你这种刀法,你教我牛排,我可以将练习刀法的方法写给你。”这不过是项天毅对WK联盟军队里的基础刺刀训练进行了改进,凭自己的敏锐观察,再加上持之以恒的练习,熟能生巧罢了。
项天毅写了张便签,将练习手法和盘托出,至于能到什么程度,那就看这二厨的天分了。
爱迪生说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其实就是他在装逼,最重要的往往就是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想做到极致,很多时候真的要看天分,天生的,真的没办法。
二厨拿着便签的手都在颤抖,作势又要下拜,项天毅坚持扶住了他,二厨这才小心翼翼的收起了便签,如之前约定的,手把手教项天毅做他的招牌菜——果木炙烤安格斯肋眼。
诚如项天毅所说,虽然他的刀功不错,但他的厨艺实在是糟透了,跟着二厨学的牛排,真的成了烤牛排了,而且是路边烧烤摊风味的,西餐煎牛排至关重要的鲜嫩口感已经完全被抛之脑后了,项天毅所用的手法,是正宗的战地烧烤。
二厨看着项天毅煎出来的牛排,有些无语,而其他厨师纷纷松了口气,项天毅厨艺不精,意味着他们的地位不会受到威胁,否则这样一个大佬进到后厨,他的本事是遮掩不住地,只要有机会肯定会显露出来,然后自己就危险了。
项天毅一看表已经差不多七点了,自己肯定是凉了,林婉月的脾气他很清楚,索性在这专心跟着二厨学起了手艺,反来都来了,总得带走些什么吧。
如项天毅所料,林婉月果然大怒:“这个项天毅,竟然放我们鸽子!我看他就是别有用心,我们先吃吧,明天我就去解除他的合同,言而无信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龙葵看着气头上的林婉月,只能无奈的笑笑,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希望:也许他真的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呢?侍者端上了前菜,在美食面前,二人都放弃了矜持,开始大快朵颐。
厨房里随着出餐的数量增加,项天毅也占据了一个工作台,只不过现在他除了削土豆还要切一堆的蔬菜水果,不经意的侧目,发现他之前放在桌子上的失败之作,竟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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