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白月光后我每天崩人设》不要难过

    郁奚挂了内科的号, 过去后医生仔细问了问情况,然后没说什么,给他开了几张单子, 让他先去做检查。
    他去得比较早, 血常规那边排队的人还不是很多,很快就抽完了血。
    其余的检查花了一些时间,但都在下午四点前做完了。
    郁奚戴着黑色口罩和棒球帽,他拉高羽绒服的衣领, 几乎完全挡住了脸, 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等着出化验结果。
    胸口有些闷,四周都是拿着化验单或者缴费单行色匆匆的人,他独自坐着,阖着眼,密而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层厚重的阴影,安静沉默地仿佛静止的苍白雕像。
    血常规的结果出得最快,郁奚过去拿化验单时, 血液生化那边也出了结果。
    他拿着这些东西回到刚才的诊室,医生接过去看了看, 语气温和地建议他再重新去挂个血液内科的号。
    “谢谢。”郁奚眼神很平静。
    郁奚又去窗口挂号。
    医院里其实不是很冷,但他的指尖却冻得冰凉,浑身的血液似乎连流淌都变得缓慢,滞涩凝固在血管里, 堵得发胀、甚至有些痛楚。
    拿着挂号单走到血液内科,路上他一直低头看着单子上的字, 好像这样就能让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平复下去。
    心不在焉时, 却突然听到身侧一间诊室里有人崩溃地痛哭出声, 郁奚耳膜一震, 几乎被吓了一跳,隔着那道冷白的诊室门,能听出对方的嗓子都随着那道哭腔哑掉,接着是一阵混乱的劝慰声,还有其他人零星的哭声。
    郁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攥着挂号单的指尖收紧了几分,躲开那道门,接着朝自己要去的那一间走。
    进去时他总觉得这个女医生的面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白细胞升高,最近一直流鼻血?还有别的地方出血么?”医生问他。
    “也有点牙龈出血。”郁奚说。
    “关节疼痛,具体是什么部位?”
    “腿,”郁奚迟疑片刻,“但我有点风湿,本来就会腿疼。”
    医生看着那些化验单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最后给他开了个单子,说:“需要做个骨髓穿刺活检,今天应该还来得及赶上,那边没到下班时间,或者明天有空再拿着单子直接过去做,到时候拿结果过来。”
    “我是不是……”郁奚站起身时,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医生的安慰地对他说:“别多想,做完检查再看。”
    医院里的人没有下午他刚来时那么多,显得格外冷清。
    冬天连阳光都是冷的,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身上有种虚假的温度,尤其是走廊尽头这个避光的角落,让人觉得阴冷潮湿,原本就疼痛的骨骼越发像针扎一般。
    郁奚过去局麻前,接到了傅游年的电话。
    “宝贝,你还没回片场么?”傅游年抬头看了一眼近来难得阳光明媚的天色,掌心里握着一个红丝绒小盒子,拉开车门。
    “嗯,还没有。”郁奚低声说。
    傅游年向来是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的人,一刻也不拖着,所以过年那几天偶然想到想买戒指,就避开郁奚去找了家专门设计婚戒的店,加急定制,中午给他发消息说已经完工,让他过去验收。
    他要的是素圈,只在内侧刻名字首字母,但不知道郁奚会不会喜欢有宝石的,毕竟这小孩有时候还花里胡哨挺臭美。
    就在店里又挑了一对现成的镶蓝宝石钻戒。
    “我去接你好不好?”傅游年指腹摩挲着戒指盒子,视线落在上面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想早点拿给郁奚看看。
    郁奚看见护士出来在朝他招手,示意他可以过去,匆忙跟傅游年说:“没关系,我待会儿就回去了,有事先挂一下。”
    傅游年听着电话那端的忙音挑了下眉。
    他没太在意,只是有点忐忑,全部心思都落在了手中的戒指上,直到那个盒子都染上了掌心的温度。虽然知道郁奚肯定不会说不喜欢,哪怕真的不喜欢,也会很开心地跟他一起戴。
    但莫名其妙有种要去求婚的紧张感,想要跟他约定一起度过余生。
    ‘我爱你’几个字在齿间反复演练,每个音节都烂熟于心,却还是觉得对他不够好。
    傅游年低头吻了吻那个戒指盒。
    盒盖上他特意让店里给印了一条翘着尾巴的小金鱼,烫金滚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
    郁奚清晰地感觉到麻醉针扎进皮肉,针尖落下时疼痛顺着皮肤蔓延,越扎越深,直至麻醉到骨膜。
    他很厌恶医院,尽管知道都是在为他治病,却还是有种任人鱼肉的感觉。
    连命都由不得自己。
    “麻醉可能有点痛,等会儿就不会有感觉了。”麻醉师感觉到他腰侧的紧绷,低头安慰他。看着总觉得可惜,来这里做骨穿的很多都是几岁大的小孩子,或者年轻人。
    “谢谢,我没事。”郁奚随着医生的手势放松了一下呼吸。
    没过多久,穿刺针也触碰到皮肤,郁奚并不觉得疼,但仍然能感觉到那根针往骨肉里陷落的过程,直到刺中骨骼,骨髓液被吸取的那一瞬,他眼底漫起一层水雾。
    做完骨穿不能立刻离开,需要休息半个小时或者以上,观察一下情况。
    郁奚看了下手机,还来得及按他跟傅游年说好的时间回去。
    晚上要拍《盲友》的第二场床戏。
    他唇色苍白,下唇被自己咬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幸好没有破。
    郁奚很纠结该怎么开口跟傅游年说。
    他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却不想让傅游年为他难过。
    如果一开始没在一起就好了。
    他发呆地看着病房肃白的天花板。
    病房门没有完全关严,露了一道缝隙,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因为他忽然有点害怕这种过分安静的地方,觉得就像躺在冰封住的坟墓里,他听不见外面的声响,外面的人可能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个人活着,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每一个念头都有关逐渐迫近的死亡。
    “你家孩子几岁了?”有个压低的女声问道。
    “六岁,”旁边的男人说,“本来在上小学。”
    不知道是谁低低地叹了口气。
    郁奚又听到那个女声开口说:“这种恶性血液病最难缠了,又烧钱,又耗得人难受,有几个能找到骨髓移植,都是化疗拖日子。”
    白血病至今没有找到完全破解的办法,当然造血干细胞移植是一种有效的手段,但白血病也不止一种,并不是都能移植,即便能,移植的条件很苛刻,大部分人都没有那么幸运,可能熬到骨瘦如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
    配型成功,做了手术,也有可能出现排异反应,就算没有,往后的几十年里也没准会复发。
    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
    虽然也有不少真的彻底治愈,终身没有复发,就像正常人一样活到老的,但郁奚觉得自己没办法再那么幸运了。
    他已经找回了一双眼睛,大概想得到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等麻药劲儿完全过去,郁奚让助理开车来接他。
    他没有直接去片场,而是先回了趟家,想把今天这几张化验单放在家里。装在身上,可能会被傅游年发现。
    郁奚并不打算瞒着傅游年,但至少这几天不想告诉他。
    他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骨穿的结果会正常,这样就不用傅游年白跟着他担心一场。
    骨穿多少还是有点疼的,哪怕打了麻药,上楼时郁奚觉得被穿刺针扎过的那个地方,周围整片肌肉都有些僵硬,而且从骨头里透出一种酸疼,并不剧烈,只是细细密密地存在着,一直折磨人。
    郁奚把那几张化验单放在了抽屉里。
    傅游年在家里给他留了几个带锁的小抽屉,说可以想放什么就放什么,他不会去看的。
    不过郁奚倒是无所谓,从来没锁过。
    等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他才回过神来,他完全没想到去开自己家的门,那套房他明明还没有退租,却还是下意识地走进了傅游年那边,好像那里才是他的家一样,回家的路都烂熟于心。
    离晚上的拍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郁奚在回片场的路上,提前下了车。
    他走在漫水桥边,低头看了眼底下堆满积雪、已经结冰的江面,呼吸时带着白雾样的呵气。
    .
    傅游年晚上跟罗辰在外面吃了顿饭。
    “你是不是把那戒指拿出来看了八百遍了,”罗辰一脸无语,“你好歹先试探试探,万一人家不想要呢。”
    罗辰也不是胡说八道,毕竟郁奚比傅游年小那么多,不愿意定下来,还想玩几年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事。傅游年有点太心急,就跟那种看了人家一眼,连以后老了一块埋哪个墓园都想好了的人没什么两样。
    傅游年懒得搭理他。
    傅游年原本心急火燎地想今晚就把戒指送给郁奚,但后来冷静下来,想到他们晚上拍完戏都十一点多了,不管这算是表白还是求婚,都不是个合适的时间,还影响郁奚休息。
    就打算先把戒指放回家,然后找个彼此都空闲,可以去约会的时间,去环境好一些的餐厅请郁奚吃饭,再把戒指送给他,显得更正式一点。
    所以跟罗辰吃完饭后,傅游年就回了趟家。
    他去书房把戒指盒子收好放在抽屉里,刚想赶回片场,忽然被那只萨摩耶咬着裤腿拖住了脚步。
    这只小狗成天跟他相看两厌,为了郁奚才勉强住在同一屋檐下,这还是第一次没有敌意地过去蹭傅游年,傅游年感觉小腿都有点僵硬,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主动言和,伸手去摸摸它的头。
    雪球却并不懂那么多,它扯着傅游年,拉他去了客房。
    傅游年才注意它一直在拿爪子勾最底下的那个抽屉。
    “有什么东西?”傅游年推开它的爪子,说着笑了一下,语气很温柔,却不是对着小狗,“他把你的狗粮藏在这里了么?”
    雪球有段时间能吃的太过头了,郁奚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医生说要给它控制体重。但雪球很聪明,它会自己去扒拉放狗粮的柜子,挠得傅游年家里低一些的橱柜上全都是狗爪印。
    郁奚就经常把狗粮藏在高处,或者藏在客房不太值钱的家具柜子里,这样随便它磨爪子玩,反正锁得很严实。
    傅游年拉开了抽屉,里面却没有狗粮,只躺着薄薄的几页纸。
    .
    冬夜里,北风越吹越紧。
    难得没有下雪,抬头就是一轮明月。
    郁奚回片场时,看到傅游年正靠在车旁等他。
    “怎么不进去?外面这么冷。”郁奚走过去,拉着傅游年的手,发现他的手比自己的还要冰凉,就揣到自己的兜里给他暖了暖。郁奚喜欢买那种外套兜里有厚实绒毛的,觉得很暖和,还很好摸。
    “想早点见你。”傅游年低下头,跟他蹭了蹭鼻尖。
    郁奚就朝他笑,眼睛倒映着月色,显得很清透,还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晚上这场床戏,是成年后相遇,江潮跟宋西顾的。
    他们渐渐地熟悉起来,江潮觉得宋西顾是不是认出了他,可宋西顾却什么都没有说过,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直到那一晚两个人都喝了点酒,事情才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傅游年真的去喝了罐啤酒。
    这点酒不足以扰乱他的神智,完全可以正常拍戏,又可以帮助入戏。
    江潮跟宋西顾在外面餐厅里吃了饭,出去时,江潮开车送宋西顾回家,快上车时,宋西顾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道轻如羽毛,却轻易地让江潮停了下脚步。
    他按住灼痛的胃,低头看向他。
    宋西顾没有说话,伸手摸到他的脸颊,然后闭上眼,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你是什么意思?”江潮嗓音沙哑。
    宋西顾似乎还在想该怎么回答,江潮却等不及了,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按到了车门上,低头就吻住了他的唇,齿间带着一股微涩泛苦的酒味。
    郁奚抬起手,搭在了傅游年的肩上,唇瓣被吮得发麻,傅游年一直在揉他柔软的头发,指尖插|进他发丝里,时不时还掠过他的后颈,引起一阵战栗,让他几乎站不住,腰部只能依靠在傅游年扶他的那只手上。
    动作并不激烈,却偏偏碰到了穿刺的位置,不太疼,却让他神经忽然紧绷,差点咬到傅游年的舌尖。
    之后换了场地,他们去了江潮的家里。
    宋西顾是主动去引|诱的那个人,他一直都很平静,甚至还摸索着帮江潮脱掉了外套。
    江潮反而像是疯了。
    他的胃一阵阵抽痛,酒精搅着胃液像是变成了穿肠毒|药,疼得他后背都泛起了冷汗,眉头忍不住蹙起。
    他几乎是掐着宋西顾的脖子吻他,掌心使劲揉着他的腰,觉得快被他要了命,忍不住心里那股将他生吞活剥的欲|望。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宋西顾的指尖带着一点凉意,落到他的喉结上,江潮深深地看着他说。
    宋西顾不光是眼盲,他像是变成了哑巴,他并不说话,只是搂着江潮的脖子,抬头吻他,细白脖颈扬起的弧度脆弱又漂亮。
    傅游年低头捧着郁奚的脸,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带着珍惜和小心翼翼去吻他。
    他指尖甚至在发抖,那一句台词怎么也说不出口,但如果他不说,待会儿就还要再拍一次,郁奚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再长时间拍摄。
    “……我没办法当你的男朋友,宋西顾。”江潮终于还是泄出了一丝颤音。
    “为什么?”宋西顾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他语气平静,神情茫然,就像是单纯地在疑问,无关痛痒。
    “我就要死了。”江潮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在开口的一瞬间眼眶通红,胃疼得几乎搅成一团烂肉,忍不住弓起腰背,低下头埋在宋西顾身前。
    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却没有弥补的机会。
    甚至要再继续错过一辈子。
    宋西顾看不到江潮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那声音还透着冷淡,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他心里剧烈到像山呼海啸般的波动。
    “你哭了么?”宋西顾的手搭在江潮肩上,却感觉到了他细微的颤抖,想要捧起他的脸摸摸。
    郁奚试探地去摸傅游年的脸,他自然是能看到的,但傅游年低着头,他并不能看到他的脸。在摸到他脸颊时,才发觉指尖一片濡湿,泪水滚烫蜿蜒地淌到他的手心里,让他几乎不敢再去触碰。
    这一场床戏拍得旁边留下的几个工作人员都在擦眼泪。
    结束时,张斐然沉默地让众人离开。
    “你怎么真的哭了?”郁奚想去拉傅游年的手,让他偏过头给自己看,好笑话他,但傅游年一直侧着身,埋头穿衣服。
    傅游年去拿了郁奚的衣服过来,给他放到床边。
    郁奚这才借着灯光看清他的脸,已经不太能看出哭过的痕迹,不像他,每次哭完眼睛都是肿的,脸也通红,傅游年只是眼尾稍微有点泛红。
    “爱哭鬼。”郁奚学他平常笑话自己的话去笑话他,然后被傅游年勾起食指在额头上弹了一下。
    郁奚想站起身去亲亲他,撑着床想往起站时,却发现站不起来了,只好拉着傅游年的手腕,让他在自己面前蹲下,然后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然后郁奚拿指腹蹭了蹭他眼角的湿痕,抱着他,轻轻地拍他的后背。
    傅游年眼眶瞬间酸了一下。
    他真想问问郁奚骨穿是扎的什么地方,现在还痛不痛。
    可他又想等郁奚自己跟他说。
    郁奚头一次看到傅游年掉眼泪,虽然知道是在拍戏而已,还是忍不住有点心疼,指尖摩挲过他的脸颊,好像在描摹着他的轮廓,想要永远记在心里,不管他到了什么地方。
    郁奚忽然就不想瞒着他了。
    “我下午骗你了,没有去奶奶那边,我去了趟医院。”郁奚小声地说。
    傅游年抬起头看着他,手还温暖而有力地搂着他的腰。
    “我好像得了一点病,”郁奚对他说,“还没出结果,后天过去拿检查报告。”
    “……什么病?”傅游年极力克制着,让声线平稳。
    “应该不是很严重,医生也没有说很多,可能要住一段时间医院……”郁奚只想要安慰他,却在这种时候变得笨嘴拙舌,纠结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结巴了一下,摸着他的脸颊说,“你不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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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后面治病相关都来自于百科和知网,尽量少出错,但不是医学生,细节不太了解,大家权当作者胡诌就好,不要太在意(……)
    感谢在2020-11-23 23:43:23~2020-11-24 23:5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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