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王英雄,你的十字形弄下来了吗?”
“没有。”王英雄灰心丧气地说,“我已经放弃了。”
“从三廿又十那里找不到办法,也许出去了会有办法。”温清清的话倒是有些道理,“毕竟你看这个世界,连太空飞船都有,那肯定是个高科技的时代,出了这片深山老林之后找个网吧上网查查看怎么摘掉十字形,或者干脆找间医院做切除手术。”
王英雄燃起了小小的希望。
其实这些方法,秦悠然都想到了,但网络上并没有十字形的信息……
海伯利安,似乎也不是单纯的科技世界,它的深水下,隐藏着多少古怪与阴谋,区区五日,秦悠然还没有办法搞清楚。
她没有说话,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把大裂痕抛于身后。
王英雄望着大裂痕的方向,在心里默默与这个地方告别,除了胸口的十字形,大裂痕似乎什么都没给他留下,但他知道,不是这样的,数次以为自己会被三廿又十杀死,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这一段经历,给了他极大的教训,这五日以来,他除了找办法除去胸前的十字形,就一直在修炼,这在之前,是难以想象的。
就像所有学生都知道听课很重要,刷题很重要,王英雄也很清楚,但他上课的时候总是走神,写作业的时候总是想要玩手机。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毕竟升学是未来的事,眼前的痛苦是眼前的事,他没有毅力压迫自己立马去努力。
尽管知道自己这样惫懒下去,生命很有可能会在下一场游戏中丢掉,但事未临头,终究是想要一拖再拖。
只有被濒死的恐惧不断抽打,他才有了决心成为新的更好的自己。
“再见,过去的王英雄。”王英雄无声地对着往后飞逝的大裂痕道。
深渊离他越来越远,却又越来越近。
痛?
“痛!”王英雄脸色苍白,他像是煮熟的大虾,下意识地把身体缩了起来。“好痛!”
在他喊第一声痛的时候,秦悠然就已经停下。
“怎么了?”温清清转头望去。
“好痛!我不知道!”王英雄觉得这一定是大规模的心脏病发作,他的躯干、四肢、脑袋,没有一处不在疼痛,剧痛难忍。
“救我!好痛!”他双手紧紧捏着,指甲将手掌刻出几个月牙痕。
“这是怎么了?”温清清看到他表情扭曲,额冒冷汗,惊到了,“怎么忽然之间就这样了?”
“不知道。”王英雄双脚落地,忽然就感觉自己好多了,“我不痛了。”
那痛苦就像是潮水,潮涨,痛死你,潮退,没感觉了。
秦悠然紧急降落在一处空地上,闻言,她皱了皱眉。
“没感觉了?”温清清嫌弃地问道,“你是在天上吃了太多的风,所以忽然肚子痛吗?”
“不是!”王英雄反驳道,“我又没有吃风。”
而后,他也疑惑不解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忽然全身都很痛,痛得很奇怪,我还是第一次那样子痛。”
“那现在不痛了,继续走?”温清清问道。
“嗯。”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不走,王英雄点了点头。
秦悠然带着两人升至低空,还没飞出多远,王英雄又喊痛了。
她只好又落回地面,一落下地面,王英雄就不痛了。
温清清:“……你搞事啊?”
“不是,刚刚真的痛。”王英雄也很奇怪呀。
秦悠然若有所思,她又带着王英雄飞到空中,飞得越高,王英雄越痛,痛到后面他难耐得直接挣开了秦悠然的手,坠向大地。
秦悠然往下一飞,把他捞了回来,慢慢落回地面。
“我不能飞了。”试验三次,王英雄再怎么笨,也知道自己一上天就会开始疼痛。
“什么毛病……”温清清张了张嘴,脸色古怪。
秦悠然的脸色也很古怪,还带着一丝悲怜,她望了望大裂痕的方向,又看了看天空。
最后三人落地走,但走了不到百米,王英雄再次喊痛。
秦悠然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回走,走了一会,他又不痛了。
“这是怎么回事?”王英雄苍白着脸,恐惧中又带着一丝希冀地看着秦悠然,似乎等着她告诉自己,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糟糕。
“三廿又十有告诉过你要呆在大裂痕多少米以内吗?”
“……好像是一万米。”王英雄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当时他听到三廿又十的警告,却没有当作一回事,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呢,他是十字形的人,他已经没了自由。
王英雄沉默着,秦悠然和温清清也伴随他沉默着。
“我走不了了,是吗?”半晌后,他才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
“不好说。”秦悠然说话基本不会说死,但她的意思的确是,你很大可能走不了了。
“不!”王英雄忽然疯了一样往前跑去,“我要离开这儿!我要离开!”
那痛楚就像永不停歇的心脏病发作,他蹒跚向前,每走一步,每远离一分,那痛苦便剧烈一分。
秦悠然和温清清跟在他后边走,两人轻松的步伐与王英雄的艰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英雄还是退了回去,他低垂着头,从二人身边经过,他没有脸看她们。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懦弱,但真的很痛苦,每走一步,都要忍受难以忍受的疼痛,他以为那已经是疼痛的巅峰了,而下一步,又会出现超越他想象的痛。
王英雄哭了,他脱掉上衣,掏出刀子想要把十字形切掉。
他这次真的报了极大的决心,锋利的刀刃已经划入十字形与胸口的连接处。
最后他是晕过去的,痛晕了,带血的小刀“哐当”一声落地,下一瞬,失去意识的王英雄也摔倒在地。
秦悠然走近一瞧,他像是切到了小动脉,胸口淌满了鲜血,流了一地,鲜血慢慢渗入海伯利安那冷漠无情的土壤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圆圈。
“凑近些看看。”秦悠然道。
温清清拿着荧光球,将之靠近至十字形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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