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先生请苏布冬坐到棋盘对面,两人相对而坐。从棋桌底下掏出两盒棋子。
“执黑先行。”跟苏布冬玩猜先。苏布冬输了,倒是查先生有了先手优势。
第一颗子落得平平无奇。苏布冬紧贴着打了一手。
倒是苏布冬记起五子棋黑子有一个所谓的禁手。刚才两人并没有说不能用,于是苏布冬就开始布局,防着查先生用禁手。
等到第22手的时候,苏布冬的防止禁手没起作用,但是他发现自己棋盘上有四个子已经连成一线堵不住了。于是第五子打下,五子连珠!
“再来。”查先生说道。
两人收拾好棋子,然后换棋。这次是苏布冬先走。
苏布冬才不管对方是不是查先生呢,这五子棋是他自小就玩的游戏,他有无数个骚套路能折磨查先生。查先生一直是玩围棋的,哪里知道执黑有决定性的优势,太多可以让白棋投子认输的套路了。
苏布冬一连赢了十把,把查先生直接给打郁闷了。
“我棋力还可以啊,别人都说我:‘是香江名人中下棋最优’,没道理下这五子棋被你血虐啊。”查先生有些往回找补,自己跟苏布冬说道。苏布冬把查先生的自信打击坏了,查先生对自己的棋一下子没了感觉。
苏布冬丝毫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有些颇为得意的说道:“我们今天这十局五子棋,以香江十局命名似乎不错。”
查先生没好气的说道:“跟臭棋篓子谈棋,污染我这书房,臭不可闻!”
苏布冬嘿嘿一笑,说道;“查先生,我有一表妹,可与先生对弈几局。我这表妹在东瀛追随吴清源先生学棋。棋力究竟多高么,我这当表哥的看不出来。但是能随吴清源先生学棋,棋力定然不低。若是查先生有兴趣,哪天到了京城,可以到舍下一聚,再来一个京城十局,也未尝不可。”
听到苏布冬嘴中形容的双叶,让查先生对双叶产生了兴趣。“吴清源先生的弟子?入段了吗?我若去京城,定然会叨扰一番。我倒要会一会你说的这个吴先生弟子。”
苏布冬摇摇头:“这个不清楚了。”
“东瀛围棋是现代围棋强国啊,去年东瀛超一流棋手小林光一九段连胜我华夏六将,要不是聂九段横空出世,连续战胜小林光一和加藤正夫,又在京城击败东瀛擂主、曾六次夺得“棋圣”战冠军、被授予“终身棋圣”称号的藤泽秀行,终于为华夏赢得了擂台赛的胜利!”谈起围棋,查先生眉飞色舞,把聂九段当成了自己笔下的大侠一般,言谈恳切,颇有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华夏自清末以来,饱受列强压迫,更别提宿敌东瀛对于华夏人民的伤害有多么的深。如今在围棋领域战胜不可一世的东瀛超一流棋手,身上流淌着华夏人血脉的查先生,亦是无比振奋。
整个故事的传奇性,就如同生活在80年代的华夏人一般,是诗意而梦幻的。前有女排三连夺冠,后有聂九段力挽狂澜。80年代华夏人的心气因为这两件事进入一场狂欢当中。查先生虽然身在香江,但是身为这个时代的亲历者,自然跟其他人一样,有一种自豪自信。
东瀛棋手小林光一曾强硬表态:“东瀛围棋有传统,这次比赛不能输,我要战至最后。”冷冰冰的语言令全场鸦雀无声。
但是这又如何呢?华夏人,能在东瀛最擅长的地方打赢你们,那么我们还会在其他方面击败你们!即便是苏布冬这个围棋盲,也是知道聂九段,知道华夏和东瀛之间的围棋擂台赛的。华夏棋手首次战胜东瀛“超一流”棋手的重大突破,这件事本身就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再然后,苏布冬听查先生说得起劲,不时补充两句他以后世看来的访谈,点评当下聂九段为何能胜的原因——聂九段戒酒,并放下钟爱的桥牌,埋头研究小林的棋谱三个月,有时半夜已经睡下,突然想到一个变化,他又爬起来继续苦思。而更扯的是,聂九段在比赛中涨棋了!去年8月,聂九段登上擂台,与小林光一一战。此战堪称所有胜局中最艰难的一役。整盘局面几经反复,中盘阶段聂九段的黑棋一度形势危殆,但他沉着冷静,一步棋长考了一个小时有余,终于等来小林的失误,渡过危机。终局,老聂以2目半的优势获胜,东瀛超一流棋手的坚冰终于被打破!这一战之后,涨棋的聂九段的棋风为之一改,两天之后,面对另一位棋风更加凶悍的东瀛超一流棋手加藤正夫,老聂执白弈出名局,赢了4目半。连克两大超一流,聂九段的胜利使得东瀛棋界一片哗然。最后一战,可谓波澜不惊。面对宝刀不老的藤泽先生,聂九段稳定心神,发挥出实力,苦战之后以1又34子胜出。他的这一胜出,让三位超一流削发明志!就在今年3月,因为去年失利而不服的东瀛棋院将再次举办第二届围棋擂台赛。首战将是两位女先锋的比拼。
不过那时候苏布冬应该身在红色罗刹,无法看到这首场比赛了。
查先生因为苏布冬几句精妙的见解,愈发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顺眼。眼前之人虽然不懂围棋,但是说起围棋来却是有模有样,身为棋痴的他,自然也被苏布冬说的心潮澎湃。
当苏布冬说想要购买他小说的游戏改编权的时候,他摆手说道:“都是华夏儿女,谈钱俗气了。这样吧,你给我一块钱,小说你就随便改去吧。”
苏布冬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这可是占了大便宜了。苏布冬是大日奸没错,让他占东瀛人的便宜,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但是让他占查先生的便宜,他是不肯的。
“这不行,先生辛苦写书,总要有辛苦费的。”
查先生不悦道:“我是缺钱的人吗?我缺的是棋友!别废话,再谈钱的话,什么版权我都不给你!”
没奈何,郑重的谢过查先生,草拟了一份二十年的授权合同,让查先生过目。苏布冬现在写授权合同是特别溜,因为他手下已经出过无数份这样的合同了。
查先生看完,提了几点修改意见,比如稿费收入他是要的,其他游戏收入他分文不取。苏布冬改完又写了两份。两个人签完字,这版权算是安稳落袋了。苏布冬将自己在京城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写给了查先生,请查先生到京城的时候赏光一叙。
这时候,查先生书房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报纸编辑打来的,请查先生写一下明天报纸的社论。于是苏布冬起身告辞,不打扰查先生的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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