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风云》第四十二章 屠夫

    “大王，金角栽了。”追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坏消息说了出来。
    战火眼前一黑差点摔倒，自己精心炮制的计划再一次失败了。
    “你没事吧？”追风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从来没有见战火如此沮丧过，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似乎老了好几岁，这次的打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草原上再也没有人可供他挑拨离间了。
    “你走吧！我想静一静。”战火浑身无力，瘫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口中喃喃自语道：“既生瑜，何生亮，想我战火也是一代枭雄，可惜却偏偏出现了一个铁塔，像座大山一样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食肉联盟还有翻身的机会吗？”他忽然觉得人生失去了希望，甚至有了一种想死的念头。
    “小子，一丁点的打击就让你意志消沉，难道你就这点出息吗？”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像一把尖锐的锥子，令人很不舒服。
    “一丁点的打击？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你接二连三的被同一个对手打败，那你就知道我内心的痛苦了。”战火下意识地答道。
    “谁？谁在说话。”很快他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里是食肉联盟的总部，关卡重重，守卫森严，没有自己的命令谁都不敢进来，刚才是谁在说话呢？自己现在正是有气没处撒，刚好拿他开刀。
    悬崖上忽然刮起了一阵龙卷风，刹那间飞沙走石，风云变色，声势极为骇人。
    战火吓得连连后退，赶紧用手挡住自己的双眼，一切恢复平静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怪物，长着一副乌龟的硬壳，身上还有厚厚的鳞片，四肢只剩下一手一脚，长长的爪子又尖又硬，锋利程度就连战火也自愧不如，长而阔的嘴巴里面是两排密密麻麻的牙齿，很像鳄鱼的血盆大口。
    “你倒底是什么怪物？来这里干什么？”战火能够成为食肉联盟的盟主，当然也有一定的胆识，短暂的惊慌过后很快便镇定下来。
    “小子，年纪轻轻要懂得尊敬老人，不要张嘴怪物闭嘴怪物的，我的名字叫做屠夫。至于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实话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估计应该是叫鳄龟，因为我的爸爸是条鳄鱼，妈妈是只乌龟。他们毫不理会世俗人的讥讽与嘲笑，摒弃结亲必须门当户对的狭隘观念，冲破重重阻碍勇敢地走到了一起，这才有了如此优秀的我。”
    “我估计的果然没错，他真的是个怪胎。”战火心里嘀咕着。
    “不要偷偷说我的坏话，否则我会让你吃苦头的。”屠夫提出了警告，“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没有什么能瞒得过我。”
    “老家伙，吹牛之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知道惹我生气的后果吗？”战火冷笑一声，这是自己的地盘，被人打上门来都不敢还手，这不是狮子的作风。
    “小子，别再装模作样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不够我看的。”屠夫随手一拳击出，战火屁股底下那块磨盘大的石头忽然炸开了花，变成了一颗颗的小石子。
    战火惊得跳了起来，捂着冒烟的屁股叫道：“你……你使的是什么妖法？”
    “妖法？”屠夫哈哈大笑，“这叫内功。”
    “内功？内功是什么？”战火还是疑惑不解。
    “真是个没有见识的乡下小子。”屠夫不屑地说道，“内功就是身体里的能量，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强大无比，内功高强的人落叶飞花都可以当做武器，杀人于无形。你的对手铁塔就是一个内功高手，所以凭你现在的能力永远也别想打赢他。”
    “凭我现在的能力？老爷子，难道你认为我的能力还有提升的空间吗？”战火不是愚蠢的人，很快理解了屠夫的意思，说话也客气了起来。
    “孺子可教也！”屠夫点头微笑，“只要我肯帮你，你的能力就会成倍的增加。”
    “我们无亲无故，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个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战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因为我和你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铁塔。”屠夫咬牙切齿地说道。
    战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师父，请受弟子三拜。”说着便磕起了头。
    “我有说过收你为徒吗？”
    “师父，虽然我的能力在你眼中不值一提，但是斟茶递水通风报信还是可以的，你这么大的年纪了，跟前总要有个服侍的人是不？”战火这张嘴可真不是盖的，三言两语就哄得屠夫开开心心，虽然当狗腿子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够振兴食肉联盟，他可以忍受任何屈辱。
    “乖徒儿，起来吧！”屠夫老奸巨猾，他来这里就是想找个听话的供自己使唤，战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他手底下好歹也有几个小喽啰，充充场面还是不错的，必要时还可以当炮灰。屠夫这么谨慎当然有他的理由，铁蛋的本事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如今那条小牛得到了他的内丹，实力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自己现在少了一手一脚，实力已经大打折扣，如果贸然去和他决斗，还真没有什么把握。
    “要想活得长久就必须小心谨慎，绝对不可以去打没有把握的仗。”屠夫自言自语道。
    ……
    “师父，这个地方你觉得怎么样？”战火殷勤地问道，为了取得屠夫的好感，他把自己的房间都让了出来。
    “嗯，阳光充足，依山傍水，鸟语花香，还不错！”屠夫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战火也多了几分好感。
    “师父，你怎么会忽然来到食肉联盟啊？”这个问题埋在战火心里很久了，趁着老头高兴，他赶紧问了出来。
    “你是我的徒弟，又这么听话，我当然不会隐瞒自己的来历。”屠夫望着天边的落日，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沉思良久这才悠悠说道：“我出生在马拉河，由于相貌怪异，长相丑陋，所有人都视我为怪物，就连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不喜欢我。小伙伴们从来不和我玩，还一起欺负我，经常打得我头破血流。我受尽屈辱，但我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我发誓总有一天会将自己所受的屈辱十倍百倍的还回去。记得那天我刚被一群螃蟹拧的浑身是伤，马上又有几条水蛇追了过来，他们撵了我大半天，从中午一直追到晚上。天色渐渐黑了，我慌不择路逃进了一条暗河，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传说中的天堂，有很多小鱼小虾住在那里。我决定不再出去了，里面有吃有喝又没有人欺负，这样的日子多舒服啊！有了充足的食物，我的身体长得很快，或许是继承了父母优秀的基因，我比普通的乌龟大了很多，力气更是大得不得了，别说那些虾呀蟹的，就连鳄鱼和水蛇都不是我的对手，我是暗河中当之无愧的王者。也许是童年时受到了太多的侮辱，导致我的心理有些扭曲，性格也变得很残暴，渐渐的我喜欢上了杀生这种刺激的游戏，就算肚子不饿，我每天也要杀掉几个讨厌的家伙，否则心里就觉得不舒服，每杀掉一个人，我仿佛就出了一口童年所受的怨气。所有人见了我无不退避三舍，还送给我一个‘暗河屠夫’的外号，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很霸气，很有威慑力，让人一听就浑身发抖，于是我干脆把原来的名字丢了，堂堂暗河的主宰居然叫做小胖，简直太丢人了。”
    战火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老家伙手段之狠就连我们狮子也是望尘莫及，最起码我们吃饱了就不会胡乱杀人，而他却以杀生为乐。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不知道在暗河住了多久，忽然有一天，一只乌龟找上了门，他厉声质问我为什么要滥杀无辜。我很生气，自从来到暗河之后，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这么说话，于是我们就打了起来，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个厉害角色，他的块头虽然没有我那么大，可力气却丝毫不弱于我，而且脚步也很灵活，常常在意想不到的方位给我重重一击，我咬牙支持了二十多招，终于败下阵来，还被他折断了一只手一条腿。”
    战火大惊，“师父，那只乌龟怎么这么厉害？居然能打断你的手脚？”
    屠夫一脸苦笑，“他练了内功，我当然打不过他。”
    “我知道了，他就是你的仇人，也就是铁塔的师父，是不是？”
    “不错！”屠夫点了点头，战火这小子的确聪明，“后来他还想一掌取我的性命，我跪在他脚下苦苦哀求，保证以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师父，你真是了不起，能屈能伸。”战火没有丝毫的鄙视，反而是一脸的敬佩，靠自己的智慧保住性命，这也是一种本事。
    知我者，战火也！屠夫越来越喜欢这个徒弟了，接着说道：“乌龟考虑了很久，终于把举高的手掌放下，随即把我带到他修炼的寒潭，用大石把我压在潭底。战火，你知道他囚禁了我多久吗？”
    “三年？五年？还是十年？”战火尽可能的往大里说。
    屠夫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指头。
    “二十年？”战火当即泪如雨下，“师父，你受委屈了。”
    “是两百年。”屠夫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我也没有虚度光阴，我是个很聪明的人，无意中看见他在修炼内功，便不动声色地跟着一起练，不知不觉居然也有小成。我忍辱负重，在他面前表现得老老实实，连一只小虾米也舍不得踩死，终于取得了他的信任。后来他发现自己要死了，就语重心长的对我说：‘经过这么多年的修心养性，相信你已经大彻大悟，彻底消除了心中的戾气，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你就在这个潭底颐养天年吧！’想一辈子关住我？门都没有！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我发现潭底有个出水口，外面连接着那条暗河，这是我逃出生天的唯一途径。等他断气之后，我就掀掉身上的石头，把全身的功力聚集在壳上，狠狠的朝出水口冲去，终于撞破潭底的石板逃了出来，潭水也随之倾泻一空。由于撞击过猛，我受了很重的内伤，休养了两年才慢慢复原。那天我无意中看到一条野牛正在和人打架，他的内功我再熟悉不过了，竟然和那只该死的乌龟一脉相承，我坐了两百年的黑牢，不仅被大石压得喘不过气来，还被寒冷的冰块冻了个半死，如今落下一身的病，又是风湿又是心绞痛，所受的痛苦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这全都拜他所赐，我绝对不会就此罢休，既然铁塔得到了乌龟的传承，就要承受我的怒火和报复。”屠夫咬牙切齿，怒气填胸，这可不是单纯坐牢结下的仇恨，他如此生气其实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颗内丹他觊觎已久，原本以为铁蛋死了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没想到忽然杀出一个铁塔让自己的美梦瞬间破碎，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一定要干掉他夺回内丹。
    “唉！假如自己当时的胆子再大些就好了。”屠夫直到现在还在后悔，如果在铁蛋内丹出体奄奄一息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或许历史就将改写，自己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了，但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机会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有，怪只怪自己被铁蛋吓破了胆。
    战火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一开始他只是在做做样子，希望能得到屠夫的好感，没想到听到后面居然真的感动了，和师父相比自己所受的挫折简直是微不足道，他都可以重新开始，我有什么理由不振作起来呢？
    “好孩子，为师有你这样的徒弟此生无憾矣！”屠夫温柔地抚摸着战火的脑袋，假惺惺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是不是点齐人马杀过去？”有了屠夫的鼓励和支持，战火觉得斗志昂扬。
    “不用着急。”屠夫冷笑道，“铁塔是个强大的对手，不可能轻而易举的被我们打趴下，所以要讲究策略。我们先从他的部众下手，像挖树一样先把周围的土壤清理掉，让他变成一个光杆司令，只要风一吹，树就倒了。”
    “师父，你真是一位出色的军事家。”战火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仿佛看到了铁塔跪在自己脚下求饶的画面，真是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