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捕头还待解释,风十四娘一个眼神扫过去,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后半句话就噎在喉中。
“我不管你们谁对谁错,谁说真的谁撒谎,总之,人给我放了!”
赵玉京虽这样说,那是因为懒得和他们做无谓的唇舌之争,其实真实情况几句话他都能闹明白,京城中那些纨绔惹出来的事,哪一次不是胡乱该找个替死鬼顶罪,上行下效,地方上这事情哪里会少了。
“公子爷……您看这事……小的奉命捉拿人犯,爷您却听犯人一面之词就让小的放人,这可让小的为难了死了。爷您身份高贵,但这是敝县的小事……”
吴捕头为难的说道,言下之意是说公子你就算出身再高,但也管不到地方上的刑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风十四娘哪里能容得被人对赵玉京半分不敬,闻言扭头问赵玉京:“能杀不?”
在她眼里,世上就只有能杀和不能杀两种人,哦,赵玉京是第三种人。
风十四娘眼里闪着亮光,有些蠢蠢欲动,在洛明光身边可把她憋坏了,这个不能杀,那个也不能杀,这次出门,收拾一路山贼,好歹让她放松放松。
朝廷腐败,底层的皂隶们没少仗着身上的公服欺压百姓,真正良心未泯的很少,那些还有善念的恐怕也会适应不了当下环境,脱离出去。
赵玉京叹息一声,他原打算好好跟他们商量,既然人家不给他面子,那就算了。
他并不是什么有善心的人,这些年为筹谋给母亲报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少做,杀几个恶人半点不会手软,点头道:“杀吧!”
大兴张大双目,尽管想起那尸积如山的场景还会腿软,但想到这些叫人愤恨的恶人马上要死了,不由又兴奋起来。
心念未毕,就见亮光划过视线,押着师父的两人叫都没叫一声,各自仰面倒地,鲜血从颈下喷溅出来。
众公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是出了什么事,陡见亮光又起,押着史姑娘的两名衙役也突然倒地而亡,浓烈的鲜艳的血色刺激着人们的双眼,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相互惊呼着招呼大家拔刀抵抗。
电石光火之间吴捕头陡想起一件事情来。
最近山南府和常治府两府之地多家山寨的人马莫名覆灭,现场无一人生还,全都是脖子上一处伤,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所有人几乎没有抵抗就一招毙命。
虽然尸体被草草掩葬,但还是被被饥饿的兽类扒出来,惊动了官府。
吴捕头就曾去现场看过那些尸体,和如今躺在地上的几名兄弟一模一样的。
说来话长,这念头只不过在他心里一个闪念而已,已经是惊出了满身冷汗,他不觉得自己的功夫比那些穷凶极恶的山贼好多少,这个认知让他连思考都没有,立刻跪地大呼,“放人,小的放人,小的愿意放人,快放人!”
他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只是顺着求生的欲望本能大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但是为时已晚,就这一瞬的功夫,地上已经有十来具尸体,而且所有人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压根看不清下一个目标是谁,甚至这些兄弟们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唯看见银光吞吐,鲜血飞溅。
赵玉京在马上斜斜瞥吴捕头一眼,这时候答应放人为时已晚,风十四娘既然动手,务必要杀光不留活口,否则消息传开,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史镖头大喊大叫中声音戛然而止,随之仍旧跪着的尸体向后倒去,鲜血喷溅一地。
风十四娘觉得他心眼过于灵活,担心他想起拿赵玉京做质,所以先杀了了事。
然后又一剑砍开史镖头手上的铁链,喝一声:“别愣着,去保护赵公子!”
史镖头如梦初醒,顾不上女儿徒弟,从地上抄起一把死去公人的刀,几步奔过去,横刀在赵玉京身侧。
风十四娘杀人如砍瓜切菜,不,砍瓜切菜也没这块的速度,大兴和张五、史姑娘身上的铁镣被相继后被砍开,没等他们在震惊中反应过来,单方面的杀戮已经完成,地上横七竖八一地尸体。
史镖头知道赵、风两人的规矩,十分有经验的吩咐回不过神来的史姑娘和张五:“你们两个分别去两边路口随便编个什么借口,先阻止百姓过来!”
说了一遍不见两人反应,知道是受到的冲击力太大,他第一次见这场景何尝不是如此。伸手各自拍拍两人,重复一遍先前的话。
接着叫上大兴,两人默默无言,先把尸体一个个扔进林子里,打算等会儿挖坑掩埋。
风十四娘站在那里仰脸望着赵玉京,嘴角微微勾着,狭长的双眼里星星点点,含着些许期盼。
赵玉京略勾勾唇,在马上伸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干得漂亮!”
风十四娘便满脸笑容盛开,仔细看,神情中还有些羞赧,赵玉京的笑容就更深了。
“我们走吧。”他说道。
“嗯。”风十四娘乖乖应了声。
正忙碌的史镖头看到风十四娘欲上驴,急忙奔过来叫道:“恩公,请稍等!”
两人同时扭头看过来,等他下文。
史镖头离着七八步远,跪在地上,磕头道:“两位恩公屡次救命,小人无以为报,愿追随两位做个牵马坠镫仆从。”
他这一场劫狱,加上死了这么多县衙衙差,此地已经是待不下去了,但天下之大,似乎也找不到容身之处。
风十四娘微微蹙眉,她和赵玉京正是蜜里调油,可不想多个累赘。
赵玉京沉吟一阵,史镖头这一场祸事惹的太大,衙门很快就会行文各处抓人,带着他们肯定麻烦不小,死的人太多,他就算亮明身份也不好摆平。
思考片刻,道:“顺义王世子在北边起事,不知道史镖头听说过吗?”
这么大的事情,天下震动,不知道的人极少,史镖头点头应道:“小人听说了。”
“我帮你写封手书,你带着去北边投顺义王世子,史镖头看这样可行?”赵玉京道。
史镖头双眼一亮,这个最好不过,眼看官府这样腐败,他已是走投无路,能投顺义王世子最好,说起来虽是反贼,名声不好听些,但官逼民反,百姓总要找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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