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愉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忽地一下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绕过假山,自后叫道:“站住!”
说话的两人同时回过头来,陈冉冉急忙掉头回来,躬身施礼:“臣女见过落霞公主。”
心中暗自猜测,不知两人的谈话落霞公主是不是听到了,若正好让落霞听了个正着,可是再好没有了,以落霞公主的脾气,有那小贱人好果子吃的!
她眼中的妒恨变成畅意,方才堵在心头的石头好歹松了些。
神都连璧这样的人中龙凤,也只有她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那什么乡下泥腿子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
陈希希一见陈冉冉见礼,便知道眼前盛气凌人的少女身份,忙跟着行大礼参拜,头也不敢抬。
齐愉粉面含煞,咬牙盯紧她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赵世子给洛二那小贱人梳头发?”
陈冉冉怕陈希希不知怎么回话,忙叮嘱一句:“这位是落霞公主殿下,你实话实说就是。”
“是!”陈希希再次屈膝,顾着陈冉冉的脸色,打量她说的不是反话,道:“当时……”
她把在青县时如何去找李忘芷晦气,如何遇到赵衍和洛明光,以及期间发生的种种不敢丝毫隐瞒一一道来,末了又加一句:“李忘芷就是太医院李院判的孙女,这会儿恰好在京城。”
实际上李忘芷是为着赵衍而来,原想借着归还玉簪的借口接近他,哪知陈希希对赵衍当时的威吓充作耳旁过风,听闻她上京,也追着她而来。
否则陈希希才不愿进京,在青县时她是人人奉承的陈姑娘,到了京城,父亲虽已经脱了奴籍,但祖父还在人府里为奴,她即便不是海陵侯府的奴婢,也跟奴婢差不了多少。
落霞公主一张小脸拧巴的都扭曲了,咬牙道:“来人,去将那李忘芷给本宫找来,再去把本宫房里的画像取过来。”
两名宫女应声连忙去了,齐愉挑挑下巴,示意陈冉冉和陈希希可以走了。
陈冉冉施完礼走了几步,又回头劝道:“殿下切莫生气,洛二姑娘深的乐阳长公主的喜欢,若叫她太难看,长公主脸上可不好看。若因此叫长公主恼了殿下您,可就不好了。”
“她恼了又能怎样?本宫还怕她不成?”落霞公主阴郁着脸,冲口道。
陈冉冉挑唆完屈膝告辞,勾起嘴角讥笑,心道,今日姨母和妹妹、表妹、表弟被乐阳长公主赶出府,海陵侯府的脸面也跟着算是丢尽了,让她们姑侄两个互咬去吧,也算解了点恨。至于那什么洛二姑娘,先让落霞收拾,收拾不了自己再动手。
落霞公主原本要在假山处等李忘芷到来,不搞清楚赵衍和洛明光怎么回事,她简直如鲠在喉。
这会儿时辰不早,府里下人来报,吉时已到,请落霞去厅中观礼。
落霞公主恨恨地跺跺脚,吩咐宫人在此处等着,随来报信的下人去了花厅。
她到花厅的时候,众宾客两旁坐着观礼,乐阳长公主高高坐在上首,洛明光跪在面前听训。
齐愉咬咬牙,目光盯在那背影上,立刻欲上去打烂那张娇美的小脸。耷着脸向前走了几步,看到太妃慈祥的笑脸,满腔怒火登时沉淀下来。
心道,我若不管不顾打了人,太妃会不会觉得我脾气太差?衍哥哥最孝顺太妃,若是遭了太妃的厌,衍哥哥会不会从此不再理会我?罢了,等没人的时候再收拾她不迟!
落霞强自收拾了自己的脾气,站在厅口观望。
满京城也就顺义王世子和太妃能让落霞公主收敛几分,否则以她骄纵的性子,恐怕会不管什么场合,上去先把人一顿打了事。
少顷,乐阳长公主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件石榴红的薄披风,起身吧披风裹在跪着的洛明光身上。
时人认义子义女,需以襁褓裹住幼儿,但年龄长的,便以披风代替了襁褓。
这已是认亲礼的最后一步,洛明光取过一杯茶,恭敬呈给乐阳长公主,长公主吃了这茶就算是礼成。
厅里宾客纷纷笑着恭贺。
“行了,坐这么会儿还真有点累了,”太妃起身,以手捶背,“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洛明光十分有眼色的扶了一把。
齐愉就在厅口看着,望着洛明光搀扶太妃的动作,觉得无比刺眼。咬牙低骂一句:“小贱人,要你来献殷勤!”
褒国公太夫人也站起身笑道:“我们这些老家伙真是不中用咯,稍坐坐就腰酸背疼的!”
乐阳长公主馋了太妃的另一只手臂,笑向褒国公太夫人,“两位老祖宗累了就先去歇歇,难得见您二位出来走动,可别急着走,总得让我招待一顿饭才行。
两位长着笑着说笑两句,一边打算跟乐阳长公主去休息。
乐阳长公主临行吩咐洛明光招呼姑娘们,请舞阳代为招呼众宾客留下来用餐。
李忘芷忐忑一路进了乐阳长公主府,齐愉依旧回到假山处等着。
“你就是李太医的孙女?”落霞绷着一张脸垂头问跪在地上的李忘芷。
李忘芷头也不敢抬,恭恭敬敬道:“回殿下的话,小女正是。”
“你曾在路上遇到过顺义王世子和洛二姑娘?”落霞又问。
“顺义王世子和洛二姑娘?”李忘芷诧异地抬起头,又连忙垂下,道:“小女并不认得。”
“让她看!”落霞吩咐一句。
随侍宫女把绘着赵衍小象的卷轴打开给李忘芷看。
这小像是落霞让宫廷御用画师给画的,没有上色,画师以黑白晕染,恰如其分的渲染出赵衍冷峻的气质,尊贵华美之感扑面而来。
李忘芷小嘴微张,双目瞬间撑大,这位……难道就是……
顺义王世子她自然听说过,大齐顶尖豪门也没多少家,有点身份的都刻意留意过。
她脑子转的飞快,这位如果就是顺义王世子?那么当初路上遇到的他妹妹又是谁?顺义王世子是独子,没听说有妹妹呀?
她想起当初那对男女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心里陡然泛起酸苦。
怔神间听到头上传来不耐烦的声音:“看清楚点,到底见过没?”
李忘芷心思又转开来,公主殿下怎么知道她曾路遇顺义王世子?是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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