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笑道:“姑母疼我,我却不能失了礼。”
舞阳长公主招呼着让她过去坐,态度也甚是亲切。褒国公太夫人站在一旁,让着太子妃在上首坐。
洛明光难免心想,难道义母、舞阳长公主和褒国公府支持的是太子吗?太子的病还有救?
海陵侯太夫人和勋国公夫人同时双眼斜过来,神色都不怎么友善。
海陵侯太夫人是宫里陈贵妃的生母,勋国公夫人,也就是赵玉京的继母小陈氏,正是陈贵妃的胞妹。陈贵妃之子晋王这两年对大位的野心已经不加遮掩,母女俩对太子妃能好了才怪。
只不过年老成精不是应当表面和和乐乐,喜怒不形于色的吗?这母女两人倒是很……呃,耿直。
洛明光正思忖间,打外面进来一名侍女,小步急速走到乐阳长公主身前,屈膝小声禀道:“殿下,顺义王太妃到了,已经进了二门。”
乐阳长公主倒没惊讶,回头招呼洛明光,“丫头,走,随我去迎迎。”
齐愉离得近,听到侍女的禀报,跟着道:“我也去!”
顺义王太妃年高德劭,皇上都叫一声婶娘,老人家身体并不算康健,所以这些年也就太后千秋能让她挪动挪动脚步,其余谁家有事也不敢轻易惊动。何况顺义王世子正病病歪歪,这当口实在不宜出门,所以乐阳长公主也仅是下了帖子,实在没想到她会亲自走这一遭。
回头看一眼洛明光,心道衍哥儿对这丫头着实上心,连带太妃都亲自上门给她做面子
洛明光自然也能想到太妃特意跑一趟的目的。
她在心里哀嚎一声,一个衍哥已经让她招架不住,再加上个太妃,这是要她立刻缴械投降的节奏?
乐阳长公主带着两人在香远益清入口处迎到顺义王太妃。
齐愉欢呼一声,当先疾步过去,挤掉搀扶着太妃的解忧,娇声道:“老祖宗,您怎么也来了,姑母认个义女罢了,也值得劳动您老人家的脚步?您想见见她,叫她去给您磕头不就行了”
太妃温和的笑着拍拍齐愉的手臂,神态甚是亲昵,道:“话不能这么说,你姑母这些年膝下仅有昀哥儿一人,难免寂寞些,好不容易遇到个合眼缘的认在膝下,这是多难得的事情,这是大事!我真心替你姑母高兴,过来庆贺是必须的。”
洛明光有些诧异,落霞公主的话听起来完全没顾及到乐阳长公主,一听就是没过脑子随性而言。
太妃这话却没半点烟火气,像是对自家晚辈一般谆谆教导。
看起来太妃很喜欢这位公主呢!
乐阳长公主眉头都没皱一下,侄女儿没脑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跟她计较能计较过来吗?她常想幸亏齐愉是公主,这没脑子的性子如果身份低点还不把人都得罪完?
她真不能跟她计较,她又不是她父母,没管教她的责任。
自己迎上去,“您老慢着点……”冲洛明光招手,“丫头快过来,扶着点!”
洛明光扬起笑容先屈膝一礼,然后顺势从乐阳长公主手里接过太妃的另一边手臂,“劳动您老人家,明光心里很是不安,义母原说了,这边完了要去给您老人家磕头的,倒惊动您老跑一趟。”
齐愉皱皱眉,倒是听出点门道:“你见过太妃?你什么时候见过太妃了?”
脸色十分不愉瞪着洛明光。
乐阳长公主蹙眉看一眼齐愉,“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别人难道就不能拜见太妃了?就算你是太妃亲孙女也不能不让别人拜见不是?”
洛明光见齐愉嘟着嘴明显不快,不敢呛声乐阳长公主,狠狠瞪着她。
“从秣陵府回来的一路,多亏昀哥和赵世子关照,所以前几日去一趟王府谢恩,拜见了太妃。”洛明光解释一句。
太妃拍拍洛明光的手笑得十分和蔼:“阿愉被皇上宠坏了,你别放心上。”
又跟乐阳长公主道:“亏了你们府里有热闹,我也能找个借口出门走走,否则整天呆在府里,骨头都生锈了!”
洛明光心里又是枝枝蔓蔓乱糟糟不舒服,太妃的话明着是安抚她,但仔细想想,假设两个孩子打架,正常情况下家长首先教育的肯是自家孩子,安抚的则是别人孩子。
太妃看似替他张目,实则是把落霞公主当作自家孩子对待。
那么衍哥呢?若两人有了冲突,衍哥会站在哪边做?
这问题在脑中一闪,洛明光悚然而惊,她这是怎么了?争这些有什么意思!她是过客,终究要离开,与这世间的牵绊越少越好,她怎能反而主动往上撞呢?
洛明光心中波动时,乐阳长公主在跟太妃寒暄。
另一边齐愉不甘受冷落,摇摇太妃的手臂道:“老祖宗,衍哥哥今日怎样了?太医都说了有起色,可我也没见衍哥哥精神好点啊?”
洛明光听她提起赵衍的病,手上不自觉就是一紧,同时心里想,这位公主殿下真是不会说话,哪有人这样说人家家里病人的?也不怕招忌讳。
太妃倒没因为这个生气,摇摇头笑道:“你这丫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说话之前想想该怎么说。这幸亏是自己人,知道你是关心你衍哥,不知道的只当你是看不得病人好呢。”
这话明晃晃是在提点教导,就像对着自家晚辈,掏心掏肺教导,倒叫洛明光心中越发诧异。皇家和顺义王府到底怎么回事她还是了解一二的,太妃这么关照落霞公主,也不知是性格仁厚还是真心喜欢她的缘故。
但若真心喜欢……这么个骄纵没脑子的公主很惹人喜欢吗?
齐愉将脑袋往太妃肩上一搁,撒娇道:“知道了老祖宗,我这不是从心里觉得老祖宗亲切,没跟您见外吗!”
边说还示威似的冲洛明光丢一个得意的眼神。
洛明光……
心塞!这姑娘确定十几岁,而不是几岁?
进了花厅,大家自然也少不得再次起身施礼,身份高的围着太妃和乐阳长公主凑趣说笑,身份低的没敢往前凑,自发在后面议论。
等大家重新坐定,太妃冲重新站到乐阳长公主身后的洛明光招招手,“丫头,过来!”等洛明光依言走到身边,拉住她的手,笑道:“好姑娘,我们衍哥儿回来说了,一路上多亏了有你料理饮食,否则他们一干人路上就啃干饼子了,还不知要遭多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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