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做客不能空手,顺义王府这样的高门,若送金银玉器,贵重了自家承受不起,礼物轻了人家看不上眼,还不如送上新鲜的果蔬有诚意。
老太妃客套了两句,眯着眼将洛明玉和洛明光打量一通,招手道:“过来我瞧瞧……”
待两人上前,笑道:“都是一副好模样,水灵灵的真叫人稀罕,人老了就是稀罕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洛大太太好福气!”
离得近了,洛明光趁机打量太妃几眼,观其身形面容甚是清瘦,脸上有几点老年斑,皮肤白里透着微黄,眼下有些淡淡的青黑。
她听赵衍说过,太妃身体不好,夜寐多梦,常年都不是特别有精神。
心里不由泛起淡淡的同情,年龄这么大了,不能享受天伦之乐,反倒要经受母子分别之苦。
太妃身后伺候的侍女适时递上两只小匣子,太妃伸出一只手比了下,笑道:“小玩意儿,拿去玩吧!”
洛明光听苗嬷嬷教导过,去别人家里做客,初次见面,长辈是要送晚辈见面礼的,这时候要看自己长辈的意思,同意了才能接。
于是和洛明玉一起看向丘氏,等丘氏示下。
丘氏谦虚一句,“哪里,太妃过奖!太妃给的,你们俩拿着吧!”
两人一起应了声是,伸手接过,再同时道谢。
洛明玉将小匣子收好,虽一腔急于表现的心思,也没敢孟浪,暗自沉下气,心里劝自己,不能着急,不能着急,要稳重,慢慢来,不能在太妃面前落下轻浮的印象。
太妃把眼光落到洛明光身上,伸出手道:“二姑娘,过来我看看,可怜的孩子,这些年可受苦了。”
洛明光尚未开口,被洛明玉往前推了一把,接腔道:“二妹快过去,别傻站着。”又笑向太妃:“我家二妹刚回来,不懂规矩,胆小,太妃见谅。”
太妃看一眼洛明玉,脸上依旧挂着笑,但洛明玉莫名就觉得那笑容不达眼底。
洛明光忙凑过去接住太妃伸过来的手,软软叫了声:“太妃----”
太妃挽住她的手,似是看不清楚,扯着她到身前揽住了笑道:“我看看,可真是好看,鲜嫩嫩的把老太婆一张脸衬成老树皮了。”
这次洛明玉没敢轻易开口,丘氏笑着谦逊:“太妃真会说笑,您老人家看起来精神焕发,半点不显老,说是三十岁也有人信!”
洛明光离得近了,能看到老太妃脸上皱纹也不甚明显,五官轮廓能看出年轻时的形状来,也应曾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虽经岁月磨砺,依旧有种时光积淀和富贵气养成的韵味。
笑道:“哪有太妃说的那样,就算老树皮,那也是天下最美的老树皮了。”
话一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会不会说话呀,这时候不是应该说,哎呀,太妃看起来年轻貌美,半点跟老树皮都不沾边,若跟世子爷站一块儿,谁敢说您俩时祖孙,母子还差不多等等。
太妃“扑哧”一声乐了,扭头笑道:“你这丫头的意思我可是听出来了,就是说我是老太太中最美的了,行!这可真是大实话!哈哈!”
洛明光只剩赧然的傻笑了。
说了会儿话,门口的侍女在外禀道:“太妃,世子爷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屋外的诸多笑语突然就静了下来,屋里说话的都住了口,只剩太妃的笑声:“这孩子,每次来我这里,丫头们都吓得不敢开口,真是的,还不如他不来呢!”
话虽如此,眼光不由自主看向门口,脸上的笑容真挚多了。
少顷,赵衍在丫头打起的门帘下微一矮身进来,站在当间给太妃行礼。
洛明光忙起身避了过去。
洛明玉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强自忍着没死盯着人看,却偷偷观察着赵衍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心驰神摇,令人迷醉。
丘氏带着洛明玉和洛明光都站着相迎,世间尊卑森严,身份有别,见了身份尊贵的起身相迎也是应该。
“祖母----”赵衍躬下身道:“祖母稍坐坐就去歇着,您不能久坐。”
赵衍这明晃晃赶人,太妃嗔一句:“这孩子!”
丘氏急忙站起身,道:“耽误太妃休息了,臣妇这就告退。”
太妃也没挽留,道:“有空到府里玩。”又向洛明光招手:“这丫头我看着合眼缘,再多留会儿,晚点让世子给你送回去。”
“是,她能得太妃欢心是她的福气。”转而交代洛明光:“听太妃话,别惹老人家生气!”
洛明光乖乖屈膝应是。
洛明玉咬着下唇百般不情愿,冲丘氏强笑笑,“母亲,妹妹刚回家,什么规矩都不懂,别闹了笑话,要不女儿留一留,以便照看妹妹?”
丘氏见太妃耷拉下眼皮,对洛明玉的话半点表示也无,便知人家并不喜欢,便扯了洛明玉的手,面上笑着,眼中却带着警告:“太妃心胸开阔,定不会计较你妹妹失礼之处,有太妃看顾还怕你妹妹被狼叼走了?”
手上使劲,将洛明玉抓得紧紧的。
洛明玉眼中闪过不甘,但她也不是没眼力界的,看太妃没半点表示,便知道人家不欢迎她,只得带着浓浓的不情愿,随着丘氏离开。
洛明光将两人送出金萱华堂的门,转回去时屋里的下人都已经出去了,只剩祖孙二人在座。
老太妃向她招手:“来,丫头,到祖母这里来!”
这就祖母了!洛明光暴汗,边走边横了赵衍一眼,“衍哥,你到底怎么跟太妃说的?”
赵衍斜着她道:“还能怎么说,就说孙媳妇给她老人家找到了。”
洛明光险些一跤绊倒,一张脸瞬间爆红,嗔道:“衍哥----你怎么信口开河呢?咱不是说好了要义结金兰的,你……”
“咦,本世子只说找到媳妇了,说了是你吗?”
洛明光顿时卡壳,站在原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老太妃大笑,擦着眼泪再次冲她招手,边点着赵衍笑骂:“你呀你,嘴巴这么坏,哪个姑娘能受得了你!”
揽着洛明光安抚:“丫头别生气,祖母帮你教训他。”
“太妃----”洛明光依旧满脸红晕手足无措的。
赵衍下意识故意逗她,说完又觉得把人气得狠了,起身拍拍她的脑袋道:“好了,既然来了好好陪祖母说说话,中午留下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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