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两人相见已经近一个月,林月虞攥着衣角,有些忐忑的往窗外张望,京城的街道还是如旧日一般热闹,可越是靠近二公主府,心便越是高高提起。
高兴是真的,不安也是真的。
也不知道二公主被关在宫里这几天,可有吃好睡好?陛下是否还在生她的气?而自己再见到二公主,又该说些什么?
林月虞只恨未能早些发现二公主喜欢和自己呆一起的真正原因,还错把这当成了亲昵的师生之情。
甚至于还一直在设法收敛自己的感情保持谦虚谨慎,生怕过分的身体接触会令对方发现自己喜欢她的秘密。
林月虞既心疼又愧疚,却知道自己必须为二人的关系作个了断。
心口变得空落落,眼角撇见窗外路过的一对相互搀扶着过泥水坑的夫妻,知晓自己终究不能得此温存。
不造这空落落的心中,为何还能一沉再沉。
林月虞还记得二公主府门前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上次见面时林月虞还在笑谈这俩眼模子都是一模一样,十分的有夫妻相。
今日再来,却是不同的心境。
刚挑起窗帘,珠儿就隔着窗户逮住她的衣袖,目光直视前方,声音抖动道:“小姐.....是太女的....轿子...”林月虞大惊,顺着珠儿的视线看去,一顶金丝琉璃顶的轿子就迎在她们的正前方十几米处。
轿中美人身体一滞,“太女为何....会在此处?”
主仆俩正惶恐不已时,对面轿子旁一名穿红衣戴红冠,打扮的像个花孔雀的男子走了过来。
要是放平日,林月虞指不定会偷笑他的穿衣风格,可现在,她只感到如坐针毡。
“少傅请折返。”红冠男对着她一做叩,笑意盈盈道,言语中的意思却是不容质疑。
“轿中可是殿下?”林月虞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红冠男笑而不答,转而说道:“太女留给少傅的字条,还请少傅铭记在心。”
林月虞一愣,转头看珠儿,珠儿却也惊讶的看着自己。她的心坠了下去,“陛下已经将二公主放回,为何不许我见?”
难道太女就这般霸道,折辱自己还不够,还不许自己见暗恋着的人?
“少傅,”红冠男伸出食指置于他的嘴唇前,“有些事,少傅还是不要问的太清楚为好。”
林月虞看了他半响,抿唇道:“我明白了。”
话毕,她令轿子离开。
那顶金丝琉璃顶就在后面注视着她,直到她拐入巷角。
“小姐,我们不见二公主了吗?”珠儿急道。
“绕几圈,饶远点,再去后门。”林月虞咬了咬牙。
轿子一抬一压,林月如的心也跟着一起一浮。
她的手指不停的勾着衣袖上的花式,眼睛却无法聚焦在任何物体上。
轿窗外突然亮起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打断了她的重重心事。
望着窗帘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林月虞察觉这是有另一辆轿子与自己并排,只是不知为何对方有着在轿子里挂铃铛的嗜好,扰得人抓心。
那片阴影越来越重,对方几乎将轿子靠在了她咫尺之隔处,林月虞不由得皱起了眉。
“少傅!”
林月虞一怔。
“少傅!”
林月虞咽下口口水,终于确认自己并非幻听,这声音是从隔壁轿子传来的,只是这声音格外熟悉,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是....四公主吗?”林月虞诧异的问。
“少傅,是我。”对方将声音压到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见。林月虞将手搭在窗帘上。
“少傅且不要拉窗,”四公主宫铃真一贯的清冷声调响起,“少傅莫要去后门了,如今二姐府已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怎会?”林月虞心头颤动,除了太女阻止她见二公主,二公主府外并没有什么异样,她不知宫铃真何出此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少傅在前面酒楼等我。”
阴影忽得远去,四公主的轿子走远,珠儿这才重新站回轿子窗外,气恼道,“这是何人?未免太不讲理,居然将给我挤出去!”
林月虞挑开窗帘,那顶远去的轿子样式极为平常,甚至连为官者都不消用。
皇家的公主为何会用这样一顶轿子?是为了偷偷给她递话又怕被人查到身份吗?
林月虞背脊发凉,四公主如此行为,莫非是有人正盯着她们?
“珠儿,去前面酒楼。”林月虞隔着窗道。
“埃?小姐.......我们不是去....”
“莫要问了,去便是。”
珠儿只得答应。此时已是饭点,林月虞给珠儿和轿夫叫了吃食,自己却毫无食欲,珠儿提出去买糕点来给自家小姐,林月虞便以路远为由,让她坐着自己的轿子去。
坐在楼上包厢里,茶水一杯接一杯被林月虞灌进了嘴里,直到小二送上了第叁壶水,楼下有两拨人为了个艺妓挣打起来,她包厢的门才被“砰砰”叩响。
“少傅!”来者披着斗篷,斗篷下握着把玉竹折扇,林月虞定睛一看,真是四公主宫铃真。
林月虞连向她行礼,与宫铃真相视而坐。
宫铃真也是个乾元,有着一张清丽的脸,是她成绩最好的学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同与宫君墨艳治的美,不同与宫翡玉清朗的美,宫铃真的美更像是山间泉水,涌涌而来却宁静平稳。
再加之她声线清冷,说话总是不紧不慢,于是得了个冷美人的绰号。
她坐在蒲团上,玉竹折扇一下下拍着掌心,却并不急促,“少傅,我来这里不易,我们长话短说。”
林月虞点头,“楼下那场打斗,可是四公主安排的吗?”
怨不得她怀疑,这家酒楼她来过多次,从未布置过艺妓,今日却不但布置了,还打了起来。种种手法....倒像是有人想借着混乱混进来,为了不让人察觉。
宫铃真苦涩一笑:“让少傅见笑了。”
思及街道上的碰面,林月虞不禁问道:“四公主,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宫铃真道,“父皇关了二姐,我自当是因为二姐拒婚,一时惹得父皇生气,直到今日,我才觉得不对.....”她话峰一转,指向门外,“少傅上楼,可曾发现什么古怪?”
林月虞摇头。
“少傅,楼下坐了位大内高手,他是跟踪少傅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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