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守墓者》第六章：画家再临（下）

    这面具！就让它和我一起去吧！德劳许揭下面具的瞬间，松开了手，像是坠入无尽海底的重物一般，德劳许的身体坠下去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李昂，看了一眼李昂那已经千年未见的面庞。德劳许的下坠加速了，李昂的脸稍纵即逝，德劳许看着自己上方传送室的逐渐变小。慢慢的，就连传送室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德劳许感觉身体失控的下坠，他抱着怀里的面具，这……这真的是我能为古墓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好想再做些什么……
    一丝泪珠，从德劳许的眼角滑落。
    当德劳许再次睁开了眼，他已经再次回到了古墓，画里的一切已经消失了。他的面前依旧是一张白纸。骷髅画家在一旁翘着腿，等待着德劳许把画布还给它。
    德劳许擦试了下眼角还有的泪珠，把画递了回去。
    德劳许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看到这一些。李昂看来会回来的，德劳许不明白神的旨意，他猜不透。
    很快，德劳许意识到，画家还在等着他，等着为他画最后的一幅画。本来德劳许早就准备好了上千年的问题，但是如今，这上千年的问题全都不重要了。所有问题都化为了一个终极的问题。
    “画家先生，最后一幅画我想请您帮我画一下，帮我画画，我到底是谁。”
    骷髅点了点头，开始作画了。
    是啊，我是谁？这最终的一切只是命运的玩笑？我本以为古墓之神最后会给我个解释，可是我真的不懂，我不懂我来到这里究竟是什么意义！我想知道！
    德劳许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画家的双手，画家这次依旧画的非常的快，德劳许有点怕，他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是在怕面对真正的自己？又或者只是怕自己真的只是一文不值？
    这……这画的是一张嘴巴？为什么？我是……我是一张嘴巴？
    他希望画家能画的更多一些，但是就是一张嘴巴！这是谁的嘴巴？画家很快就画好了。它把这张嘴递给了德劳许，德劳许有些发懵的看着这幅匪夷所思的画。
    这嘴巴好像在哪里见过，德劳许想了一会，猛然想起来了！我这记性，这是怎么了？这才过了一千多年，我怎么能把这个忘记！
    德劳许想起来了，这就是当初他来到埃及时把他带到古墓入口的那个沙漠里的图案！就是这张嘴巴！德劳许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再次看见这张嘴！
    画中这嘴巴动了！德劳许同时感觉到自己脚边有了异常的动静，他看向了脚下。
    脚下那个嘴巴的图案又来了！就在这古墓的地板之上！风沙平地而起了！德劳许慌忙遮住自己的脸，等他把手放下之时，他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是——古墓！
    他看见自己又来到了古墓门口！不过这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古墓，也不是千年前的古墓，而是更早！周围还不是那么荒凉的沙漠，还有石头，有些许的绿色植物！
    在古墓门口一个超级巨大的神就在那里站着，这是艾德乔！下埃及的守护神！古墓的门敞开着，在门口有一个人，那个人是——阿蒙？
    阿蒙一直在和艾德乔对视着，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突然抱着肚子跪下了，表情非常的痛苦。
    “按照约定，你的声音我就收下了！”艾德乔对阿蒙说着，“真的是有意思的交易呢！”
    阿蒙不断的喘息，他张着嘴巴，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算是附加的条件吧！”艾德乔的声音听着特别的沙哑，让人很不舒服，但是艾德乔是神，是神就要给予足够的尊敬，德劳许知道这是画中世界，但是他依旧恭敬地行礼。
    “好吧，我把你要的尸体还给你，不过它只能几百年才复活一次，并且在耗尽力气之后会再度沉睡，你愿意用这千百万年的孤寂等待换来短暂的相聚吗？哈哈！不愿意也晚了，声音我已经收下了。”
    艾德乔巨大的身躯面前，阿蒙显得格外的较小，但是他依旧坚定不移的盯着神，点了点头。
    “不过这交易对你终究有些不公平了，千百年你的想法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能说话的孤独真的是生不如死呢！即使是我的法力，也无法打败时间的永恒，数千年后，当我的法力消失之时，就是古墓崩溃之时，那是最后一灾的降临，我做不到对你永恒的承诺，所以，我会把你的声音化为一位对古墓绝对虔诚的信徒，在几千年后回到你的身边，陪在你的身边，也算是对无法兑现永恒承诺的补偿。”
    艾德乔的话字字句句传到了德劳许的耳朵中。德劳许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在很久以前，李昂也借助幽灵画家的画看到了同样的场景。”德劳许的耳边响起了古墓之神的声音，“只是当时他只能看见影像，而你，不一样，你是阿蒙的一部分，所以当时阿蒙知道的一切，你也就会知道，他听到的，你也就听到了。”
    “神，我只是阿蒙的声音？”德劳许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但是他显得很平静。
    “一直没能告诉你，怕你会觉得这一切很荒诞，也怕你会为此，失去了平静。”
    “不，我很感激这一切的安排，发自内心的感激！如果不是阿蒙愿意把我献出来，我也不会幻化为人，如果不是这最好的安排，我也不会有这么亲切的归家感，我的人生真的很美妙，我现在才知道，这个古墓其实一开始，就是我的家，就是我的归处。”德劳许说的很真诚，他看着眼前，艾德乔渐渐消失了，只剩下还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的阿蒙。德劳许跪下了，深深地鞠了一躬。
    或许，连古墓之神都没有想到德劳许居然会是这样的想法，神也困惑了，德劳许的回答到底是艾德乔当初安排的绝对忠诚还是发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切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回去吧！”古墓之神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德劳许点了点头。
    风沙过后，德劳许回到了古墓，古墓之神的声音不见了，画布不见了，幽灵画家也不见了，德劳许就这么呆呆地站在了古墓的过道中。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快速的奔跑了起来，黑暗树的火把在墙壁上静静的燃烧，似乎都在好奇着德劳许要前往那里。
    德劳许几乎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他奔跑着，他的心里释然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舒心过，如果阿蒙需要，那我的使命即使只是摘下一个面具，那我也愿意！
    他几乎飞一般的冲到了图书馆的门口，一把打开了图书馆的门。
    图书馆里，阿蒙依旧坐在他最喜欢的那个位置上，盯着气喘吁吁的德劳许。德劳许也看着他，不断的喘息，知道自己终于缓过了劲。
    “我回来了。”德劳许又喘了一口气说。
    阿蒙笑了，德劳许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