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栩》第七十七章 安守本分

    “如栩，不知为何，连我自己也不知为何，即便知道你耍心机嫁祸于我，即便你会损我，即便你不是真心待我，我却还是这般……不能自已……”玉韬微微抬眼，瞥见如栩面上的痛苦，眼睑下垂，随即再次抬眼时，已是星光点点，“不能自已地想去……欺负你……”
    “好啊……”如栩眸中游过一道亮光，举了举拳头，继续笑道：“如今我可是有灵力护身，怎会怕你？”
    说着，如栩扭过了头，心中不由一片酸楚，屡次三番救命之恩，这般盛情她又该如何偿还，他救她，她又去救他，兜兜转转，如何还得完这份恩情？
    水波荡漾，幽蓝的光落在亮晶晶的地上，不知是谁的心跳之声清晰可闻，似擂鼓一般有序却飞快地跳动着。
    玉韬将面上的表情通通敛于心底，坦然一笑，收回了欲要触碰如栩的手，起身拾掇了身上的黑衣，又换上了那副痞痞的模样，“此处乃是水族，你且收拾收拾，本公子带你见见世面！你那个世界的水族馆相比于此，不过凤毛麟角。”
    如栩心不在焉地应了下来，对于方才的事二人皆不再言语，兀地却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眼眸兀地一亮，扭头问道：“你去过那个世界？”
    玉韬微微一笑，眉头染了几分黯然，转身便有了出去，背影中没落与萧索并存。
    可信么？该信么？如栩秋水明眸中多了几分茫然，倒映着缓缓离去的人。脑中却是那个梦与方才玉韬的表现，不知为何，心底有那么一瞬异常柔软。
    大气磅礴的宫殿金碧辉煌，石柱也似白玉一般透亮，但转过宫殿正门，却发现背后的花园应有尽有，花、鸟、鱼、虫，不一而足，甚是梦幻。亭台下竟还有凭空开放的清莲，一旁葳蕤葱郁的木槿花旁盛开着一株黑色的海棠花。
    “夙萦？你从何处听来的这个名字？”男子惊愕的声音自亭台之后传了过来。
    “道听途说，觉得耳熟不已，便记了下来，特意过来问问你。”玉韬坐在石椅上，手中拿着鱼食，朝周遭来回游动的鱼扔去。鱼食落地，却不见任何鱼儿过来抢食，玉韬皱了皱眉，又自盘中拈起一把鱼食。
    男子一身水蓝锦袍，素雅却又不失风华，颇为白皙的面上始终闪动着担忧的光，双眼皮下透露着最真挚的目光，薄唇动了动，终是没将话说出口。
    “你养的这些鱼，鱼眼看人低，我抛的吃食从来都不会正眼瞧，若是再这样，我便将它们统统捉来烤了吃！”玉韬沉声说道，犀利眼神一并瞥向了一众花花绿绿的鱼。
    话音刚落，便瞧见一众鱼尾巴一摆，急忙游到了地上去衔地上的吃食。
    “何必与我的鱼儿过不去？你所说的那个名字我委实没听过，许是岛上的某个精灵罢了。”男子面色和缓，伸手便为玉韬斟满了酒，轻描淡写地问道：“那姑娘？”
    “嗯？”玉韬轻抿了一口酒，微微有些出神。
    “你带来的那姑娘，醒了？”男子笑若春风般和煦，余光瞄了一眼玉韬，不紧不慢地问道。
    “嗯。”
    “你可是喜欢她？”
    玉韬猛然抬头，眼里的光逐渐暗了下去，苦笑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默不作声。
    “玉韬，这几百年来，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模样，情绪反复无常，焦急却也神伤。要我说，这姑娘却也与你般配。”
    “慕白，你当真这般觉得？”玉韬似是抓住了什么稻草一般，身子迅速坐直，目光如炬，盯着慕白瞧。
    慕白无奈地笑了笑，又为玉韬倒了一杯酒，“你这般模样，我也四百多年未曾见过了。当初子凝时，你都未曾有今日这般苦恼。”
    玉韬一双桃花眼一时失了光彩，喃喃道：“子凝……”
    “玉韬，当初的事当真不怪你，妍儿与楚翊二人……”
    “慕白！”玉韬提声止住了慕白的后话，举了举杯，他又如何能忘记，如何能忘记他的心上人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号称灵界第一美男的男人，同他拔剑相向，“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慕白目不转睛地盯着玉韬的面，面上依旧的云淡风轻，就连说话也令人如沐春风，“如今你能放下，我替你欢喜。”
    “慕白，她心中无我。”
    “可是那个在苦寒之顶替你挡天雷的女子？”慕白说着瞥向了花园入口一身白衣的女子，冁然一笑，“如今也好。”
    玉韬听得云里雾里，瞥向了对面正四处探望的女子，素净的面上挂着笑颜，眸中清澈见底，身上似是冷清却也瞧着热情，若不是那日瞧见那个假如栩的装扮，他从未发现这凡人也会有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气度，与当初那个在流艳阁黑森之中奄奄一息的女子判若两人。
    “可是如栩姑娘？”慕白风度翩翩地迎客过去，微微颔首，那双万年不变的冷清眸子竟多了一些别样的情绪，留恋、怀念、兴奋一一而过。
    如栩回了神，瞧见了男子身后的玉韬，便也知晓此人乃是那小侍口中的公子，便拱手说道：“如栩多谢公子收留，冒昧闯入此地，莫要见怪。”
    “哈哈哈，如栩姑娘莫要客气，来，这边坐。”
    他笑了！他竟然笑了！他竟然哈哈大笑！这是那个木头慕白吗？玉韬一下子便坐不住了，起身冷冷瞪了一眼慕白，凑了过去，自己站在了如栩身旁，冷言道：“流艳阁的女子都这般随意么？女子自当安守本分，矜持一些，陌生男子就莫要靠太近。”
    慕白微微一愣，随即又笑出了声！
    他又笑了！玉韬毛骨悚然，这人鱼精，上一次笑，还是小时候，竟引得南海海啸，险些淹了精灵族的岛。这五六百年来他一直这副不死不活的和尚模样，今日见了这凡人竟笑了两次！两次！两次呢！
    “咳咳……”玉韬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偷偷瞥了一眼如栩，面上痛苦无比，未等旁人问话，他争先说道：“无碍，无碍，不过方才救这没良心的女子受了竭寅一掌，无事，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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