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吟僵直地躺在他的身下,怔怔地望着他,泪意无法控制地沁出眼眶,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想起她拿到涅槃之火走下双泉峰时,他对以为她受到磨难和委屈的自责,对她死里逃生的喜悦,洛清吟只觉得心头像被重重地捶了一下。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的欺骗……
耳畔仿佛又想起他认真而坚决的话语:“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绝对不会对你动手。”
洛清吟抬手覆脸,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傻子一样。
泪水喷涌而出。
为了把涅槃之火蒙骗过去,她编织了无数个谎言,却没想到,他早就站在真相那里,静静地望着她。
“当时,我并不敢肯定你是凤神族,可是你却要和我分手……我想,你一定是在双泉峰上看到了什么。”
紫云宸以指代梳,轻轻梳理着她散落在巨石上的秀发,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双泉峰是凤神族古遗址的中心,而我不熟悉凤神族。所以,我去衍族,去觉醒血脉,去衍族的藏书殿里寻找相关的典籍,然后,我确认了,你手上的火是涅槃之火无疑。”
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脸上移开,她可以看到他紫色的双眸幽深得近乎黑色,宛若风暴的漩涡。
然而,他脸上还带着笑意。
令人恐慌的笑意。
“我没有以为你是凤神族,以为你只是和凤神族有点渊源,拿到神火的代价是为凤神族做点什么事情……我还查出衍族和凤神族有仇,为了不让衍族知道你拿到神火,我帮你扫清了所有的痕迹。”
洛清吟震惊地看着他。
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身后,除了有玄凤学院的院主帮她之外,更多的是这个男人。
“后来,你在沧云大会上中了姹阴毒血。”紫云宸微微松开了她一些,但依然没有放开她。
迎着混沌海,他说出的话语似有带着春意的暖,却又像千山冰雪般的寒,“姹阴毒血固然可恶,却能提纯血脉,我感觉到了你的血脉悸动,你属于十大古族。”
洛清吟咬着唇,内心里翻江倒海。
忽然,她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个男人。
她以为隐瞒得很好的一切,在他眼中竟像是透明一样。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想要隐瞒的心情,却不知道,他看着她像拙劣小丑般的行为究竟是什么心情。
生气?
怨恨?
无力?
还是难过?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一次,她还会这样隐瞒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
“还记得吗?在魂族的传承地里,你的神魂和我的神魂产生共鸣,十大古族的纯血脉中,衍族是九行相通,凤神族八行相通,天族五行灵体,战神族是天生剑体……只有凤神族打了冰属性之后,才能与我神魂共鸣,你打了冰属性。”
洛清吟仰起脸望着他,好像从来都不认识眼前这个容颜俊逸的男人。
他太深沉。
有太多东西他都是放在心底。
她却是半途来的人,有太多不知道的细节……
她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什么。
如果她身边的是别人,如果他不是真心为她好,恐怕她已经露陷几千次,被人追杀几百回了!
“真正让我百分之百确认你是凤神族的是因为凤神蛋。”紫云宸的声音出气的冷静,冷静得就好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十大古族中只有凤神族是蛋生,还有,你在魂族传承地突然消失之后,留下了一枚红玉。”
洛清吟呆呆地看着他,好久好久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紫云宸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她玫瑰般润泽鲜嫩的嘴唇上,打断了她往下说的话:“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有一天向我主动坦白,等你有一天愿意告诉我你心底的害怕和恐慌,等你愿意说出来让我陪你一起面对。但是呢?直到师父说出神火两个字,你都依然在装傻!”
洛清吟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是百晓门的掌权者啊,有什么消息能逃过他的耳目?
她确实不应该怀着侥幸的心理。
她想对他说“对不起”,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发现,这三个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小猫儿,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是你筋骨收缩又失忆,变成小女孩的那段时间。”紫云宸俊脸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眸光微微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那个你,才是真正你,会撒娇,会耍赖,会贪玩,会赖床,需要人哄,需要人陪,跌倒了要亲亲才能起来。”
洛清吟不禁反思她现在的自己。
她不撒娇,不耍赖,不贪玩,不赖床,不需要人哄,有没有人陪都是一样过,至于跌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时候,总想着快快长大。
长大之后,坚硬了心,理智了头脑,丢弃了任性,披上了铠甲,把自己武装到牙齿,然后把小时候的记忆珍藏起来,只作为夜深人静时舔伤口的回味。
筋骨收缩又失忆那段时间,是她两世为人唯一的童年。
她珍藏那段回忆,却不可能再像那样。
因为,她已经“长大”了啊。
抬眉望着紫云宸,他俊脸缄默,眉目高冷,恍惚之间,让她觉得,有一股荒凉的意味。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她第一次见到紫云宸的情景。
尊贵非凡的紫裳,玉冠束发,长翘的睫羽,英挺的鼻梁,深邃而迷人的双眸,张扬着高贵与魅惑的同时,又含着一种挥洒自如的气度与风华。
和眼前为她神伤的紫云宸一比,洛清吟心中一阵刺痛。
是她,让他伤心。
是她,对不起他。
可是,她回不到曾经的小女孩了。
除非,再让她失忆一次。
她唯一能做的是,多给他一份信任,多给他一份安全感。
看到她脸上的难过,紫云宸俯下身,轻轻吻去她脸上滑落的泪水,轻声道:“小猫儿,我不强求你再变回那样子,我只希望,你多给我一分信任。你是我的夫人,我只能是你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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