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油朋克》第二十三章 混乱行者

    房顶上的人影来得极快，人还没到，半空中便传来一声怒吼：
    “扎克！”
    闻声赶来的肖恩·坡从一幢两层小屋的楼顶一跃而起，手中的大剑向着扎克狠狠劈下。
    肖恩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扎克是赫伦官方悬赏的“混乱行者”，赏金三百金纳尔，此前至少有两次鲸油失窃都与他有关。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距离的劈砍，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轻易地闪开，然而扎克就这么直直地站在原地，一点而也没有躲闪的意思。
    半空之中的肖恩紧紧盯住对方，只要扎克有丝毫躲闪的迹象，他便会通过“占星之力”来改变自己在空中的轨迹。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肖恩双眼一眯，身体下落的速度突然加快，他不想要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
    然而就在他的大剑即将斩上扎克的额头时，一股不稳定的气流突然凭空出现，肖恩赶紧调用“占星之力”，可也只是刚好稳住自己的身形，手中的大剑贴着扎克的身体斩了下去。
    剑尖插入地面，一下子无法拔出，可是身边的扎克已经朝他伸出了右手。
    这是“混乱行者”最常用的神术之一——“混乱之手”，凡是被“混乱之手”触摸到的物体，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失去原本的运行规律。
    轻则月经失调，重则直接心肌梗死。
    肖恩不敢被“混乱之手”碰到，他双手握住剑柄的同时，右腿一蹬，整个人绕着剑柄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半空之中的肖恩稍稍调用“占星之力”，加大了向上运动的速度，一下子便将插入地面的大剑拔了出来。
    而大剑拔出的方向，正是之前他落地的地方，也就是……扎克伸手的方向。
    肖恩这一个动作不仅仅是要拔剑，还要将扎克的手也顺势砍下来。
    不过能卖到三百金纳尔的“混乱行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
    又是一阵混乱的气流凭空出现，将扎克的身体向后带了两步。
    这一退一进，两人之间一下子就拉开了六、七米远的距离。
    扎克见肖恩和他保持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便开口对哈维尔说道：
    “你怎么还不走？一会儿我能走的掉，你可就不一定了！”
    “好，好……”小青年没想到第一次搞事，就遇到了“秘侦处”的调查员，他稍微有些紧张，应了一身后，便转身跑了。
    他跑得很快，不过姿势却非常怪异，好像有一阵看不见的风在推着他似的。
    肖恩见背着鲸油的从犯跑了，也想转身去追。
    毕竟两小罐鲸油可比三百金纳尔值钱多了。
    然而扎克显然不会让他如愿，一个闪身，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的对手是我！”扎克笑着说道，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轻佻。
    肖恩没有废话，手中的长剑向上撩去。
    “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这次扎克居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利用突然出现的“不稳地气流”进行躲闪，而是用两把匕首接住了肖恩手中的长剑。
    肖恩见他选择了和自己正面较量，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的右手食指稍稍转动，扣住了剑柄上面一个隐蔽的扳机，只要稍一用力，被改造成了枪管的护手便能激射出一发子弹，直取对方的眉心！
    时代变了！扎克！
    肖恩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咔嚓！”
    食指的扳机被轻轻扣下。
    然而……
    什么也没有发生。
    扎克的嘴角抑制不住地越提越高。
    “没想到会卡壳吧？”
    肖恩立刻意识到对方通过匕首和长剑的接触，将“混乱之力”偷偷地送了进来，并且造成了原本正常枪管的卡壳。
    相较于匕首，长剑并不利于近身作战。
    肖恩立刻抽剑向后，试图脱离这个不利的局面。
    然而扎克并不会轻易地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一个前突，同时狠狠地挥出了手中的匕首。
    即使是肖恩在后退的途中已经利用“占星之力”加快了速度，可胸口还是被匕首划开了一道小口。
    按理来说，对于肖恩这种擅长战斗的调查员来说，这种程度的皮外伤根本就影响不了什么。
    可他却突然刚到一阵心跳加快，视线也稍稍有些模糊。
    这是……
    “混乱之力！”
    “混乱之力”通过匕首进入了他的身体，影响到了身体原本的运行。
    手握匕首的扎克借着一股“不稳定气流”快速向前刺去。
    肖恩刚刚落地，无力再做大的躲闪，右手持剑著地，左手拇指与中指交错，“啪”地打了一个响指。
    扎克脖子前的领结随着这声响指燃烧了起来。
    灼热的火焰刺痛了皮肤，他对于手中的匕首的掌握也没有那么精准了。
    肖恩只是微微闪身，便躲过了这致命一刺。
    扎克退后一步，一阵气流拂过，将他胸前的火焰吹灭。
    同时，感到了高处有一道目光锁定住了他！
    扎克稍稍抬头，只见二楼的屋顶上，一个矮小的身影双手握枪，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他。
    虽然西蒙的“占星之力”比肖恩强上不少，但是因为身体素质跟不上的缘故，赶来的速度还是慢了许多。
    他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呼吸也有些急促，不过握枪的双手却无比平稳，不见一丝起伏。
    “呯！”
    西蒙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两声枪响合做一声，银灰色的弹头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朝这位价值300金纳尔的“混乱行者”激射而来。
    扎克心生警兆，他借着气流连续向后翻去，在躲避子弹的同时，也拉开了自己与肖恩的距离。
    西蒙显然是判断出了对方想要躲避的方向，空中那两颗银灰色的弹头稍稍改变方向，划着弧线向扎克追去。
    扎克利用“混乱之力”召来的“不稳定气流”毕竟是外力，在改变运动轨迹这方面不如“占星之力”。
    “噗……”
    一颗弹头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带出了一道血痕，另一颗则命中了他的右臂，发出了一声闷响。
    两位“调查员”通力合作，成功将这位“混乱行者”逼到了一个非常不利的境地。
    然而扎克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
    经过之前两次的躲闪，他成功地将自己转移到了预想中的位置——一个金属井盖上。
    毫不犹豫地踢飞脚底的井盖，扎克一个矮身，落了下去。
    西蒙显然也没有预料到眼前的情况，连忙对着下水道入口连开两枪。
    银灰色的弹头在空中划出了两道弧线，然后极速下坠，从下水道口垂直射了下去。
    井下的空间狭小，不好躲闪，西蒙的子弹非常容易便能命中目标。
    “咳咳咳………”
    下方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嗽，接着扎克沉闷的声音顺着狭窄管道向上传出。
    “两位！下次再见了！”
    这时，被“混乱之力”影响了的肖恩已经完全从“心脏早搏”、“血压升高”等一系列异常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看见扎克逃跑，立刻双腿一蹬，准确地落进了管道的入口。
    房顶之上的西蒙也足尖一点，轻轻地落在了入口旁边。
    “有什么发现吗？”西蒙站在井沿边，对着漆黑的洞口喊道。
    “只有一滩血……”下方传来了肖恩沉闷的声音，“没有其他连续的血迹留下，可能是用‘混乱之力’改变了血液运行的方向。”
    “这种状态应该保持不了多久吧？”西蒙并不是专门的战斗人员，所以和“混乱行者”交手的经验不如肖恩。
    “确实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肖恩的身影从井口一跃而起，他的脸色有些阴沉：
    “下水道里太暗了，我们不熟悉里面的环境，根本不可能找抓到他们。”
    “嗯……”西蒙微微点头，同时右手正了正因为颠簸而有些歪了的单片镜。
    “你这伤没事吧？”他看着对方被割开了两道口子的长袍，开口问道。
    “没事，”肖恩摇了摇头，“他的实力超出了我的预计，有些轻敌了……”
    他将大剑塞回了身后的剑鞘。
    “把扎克的悬赏提升到五百金纳尔吧。”他补了一句。
    。
    。
    。
    伊西多一行人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一片朦胧的灰色笼罩。
    之前惊慌失措的行人，此刻正零零散散地站在灰雾周围，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附近住宅的窗户也大都重新打开。
    肖恩和两名巡警站在灰色区域的边界，阻止着好奇居民的靠近。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真正起威慑作用的，是巡警边上那台两人高的“协警X”。
    贾盖娜上前打了个招呼，带着三人走了进去。
    伊西多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那片灰雾便消失不见，一座塌了一半的红瓦房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废墟前，西蒙正在用“占星之力”移动大门前垮塌的石块。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首饰盒大小的黄铜仪器，仪器的顶端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半圆形伞面，伞面一直三百六十度旋转着。
    就好像一台……微型雷达。
    看着眼前邮局的废墟，贾盖娜开口问道：
    “人呢？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