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幸福隔着坏蛋》第十二章 不可反悔

    风无言先去了趟公司。
    下午回来还没有见各位部门领导。这会儿先到公司看看。每天再忙最后总要回到公司看看。一来,没有成家,不需要向老婆汇报,对孩子关爱;二来,父母都各有爱好,也并没有一见他就催婚的啰嗦;三来,公司是自己努力的成果,每天不论是悲是喜是苦是乐,到公司静静坐会儿,想想白天的一切,虽不够三省,至少也一省当天得失,运畴是否妥帖,经营够不够对路。然后再应付一下对自己不怀好意或者满怀各种意思的女人的电话。有时,心情好了,也和她们中的几个鬼混到酒吧去喝喝,去KTV唱唱歌。
    不过,对她们太好了,自己却闹得不能脱身,以至于她们中的有些人不免起了想把自己弄上床的心机。
    风无言自视虽惨被前女友抛弃,却并不是个见女人就动心的色中恶鬼。
    当然被自己的前女友抛弃一说,自己的老娘却很高兴,她竟然唱着: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还说幸好有不要脸的男人把她勾去了。省得自家人以后丢脸。
    最后郑重告诫儿子:不许再找模特、搞表演的。
    写字楼外灯光璀璨,写字楼里灯管亮堂。公司的灯也是亮着的。他进去,大办公区里有三个人。一个是IT技术员,工作两年多,关爱电脑胜过关爱姑娘,眼见着就成了一枚有光棍潜质的汉子;另两个是销售部的,大约在写每天工作完成报告。再往前经过销售总监的办公室。苍怀道头向后枕在椅子上吸着烟,屋子里袅袅青烟无聊地随着苍总的呼吸在房顶上荡着。白天办公室不许吸烟,晚上倒没有规定。
    风无言一脚踏进来:“还没走?”
    老苍头往前一伸:“咦,又转回来了。不回家?”
    “习惯了。”
    “你先沉思,明天谈工作。”
    “来,先说工作,要不然没东西让我思考。”风无言将背包放在老苍桌子上,在他对面的转椅上坐下。
    “哦。”老苍欠身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到会客的茶几上,倒了一杯水递给风无言。
    “最近只热爱工作了?”
    风无言想了想有琴不语的表情,咧嘴笑了一下:“怎么还有你们部门的人没下班。”
    “刚来两三个月,让他们习惯销售的工作常态。”
    “我看你这个月的计划挺满。”
    “上个月遇见以前和咱们一块做过门禁的江维舟,他的朋友接了个大单,不是他的技术范围,他让我们做。最近他带我和人家谈了,还行吧。成了后这个江同学的事你定。”
    “现成的还是要新研发的?”
    “我记得去年做过类似的产品,改一点就行。”
    “技术那边怎么说?”
    “这两天已经做好了。”
    “嗯,你现在做事快、准、稳。”
    “这是个小业务,你出差在外,我没敢惊动你。准备明天给你汇报呢。”
    风无言笑着起身:“你早些回去休息。”
    “行,我再等会把那两个小子捎上。就不让他们挤车了。”说着往门口去看了一眼。风无言也起身拎着包往外走。
    看着风无言要走,苍怀道又忙叫住:“江维舟约我和他的朋友明天晚上一起去玩,你也去吧。”风无言略盘算了一下,“行。早点回去休息啊,身体是自己的。”苍怀道应着:“好,好。”看着风老板激情万丈而且潇洒地迈着长腿走出门,苍怀道又退回座位坐着抽烟。
    晚饭还没吃,挺饿。吃什么呢?楼下的面馆去吃了碗面,才开车回家。一下班就回家的男人除了新婚的,还有就是有求与老婆的吧。苍怀道离婚好久。
    结婚前一无所有,奋斗出房子和车子;离婚后仍然一无所有,房子归老婆,孩子归老婆。当然不是老婆爱孩子,而是没有孩子就没有每月不用上班就到手的几千块抚养费。离婚后仍和前任老婆住在一起,为了方便照顾孩子。
    苍怀道开了门,那个前妻正从浴室出来,穿着大浴袍。她像看一个同居一室的关系不友好的女孩一样,漠然瞅了苍怀道一眼。
    苍怀道也无感前任因无所事事吃喝玩乐导致日益蓬勃的肉质身躯。
    “元元睡了?”儿子生在元旦,小名就叫元元,上一年级了。苍怀道想推卧室门进去看看,“你以后回来晚了就别去吵他。”苍怀道没理前任,推门去儿子床边坐了会才出来。
    进自己屋子里关上门打开电脑。什么也没看进去。
    人生没为什么没有Ctrl+Z?
    常用电脑的人操作失误总会有伟大的Ctrl+Z来补救错误。而人犯错时,犯错前的时光已经无情溜走,当你徒劳拼命想Ctrl+Z时,那无奈就如同恶梦里想跑却拔不动腿一样惊恐。
    苍怀道最想Ctrl+Z的莫过与和前任的第一次见面吧。
    她当时穿着白短袖,黑裙子,黑色小跟鞋,远远看上去干净清爽。黑亮的披肩发在风中轻轻地飞起来,真有点不谙世事的纯朴。可是,在大都市里混得女子,谁纯朴?苍怀道后来想,大约自己还是少年意气,有文青病,最烦世俗女人描得水粉画一样。所以这种不上色的原味汤应该是很健康的。
    不过店里原味汤都是富含添加剂的产品。
    和原味浓汤的爱情当然是受到未来岳母的反对。反对原因不外乎:房!房!房!钱!钱!钱!苍怀道一路奋斗,两室换三室,小房换大房,终于成功被中国丈母娘收纳。接着,原味浓汤开始一系列的烧钱:炒股赔几十万,苍怀道补;买基金亏,苍怀道补上;投资给她家亲戚四百万,说是能每月收二十万!妈妈呀!这种非法集资也能信。但前任信!她信亲戚胜过信苍怀道。
    亲戚在第一个月还给她二十万后,拿着苍怀道大街小巷顶风冒雨辛苦得来的剩余三百八十万从此人间不见!突然苍怀道所在公司老板跑了,苍怀道摇不出钱了。而前任还有许多事要做,她要出国,因为她的朋友圈都在晒出国游的照片;她要买别墅,因为她的朋友XXX,XXX都买了别墅……,哦!不行,人生怎么能有那么多要花钱的地方!
    健康的原味浓汤又三生有幸地赶上了国五条,在中国丈母娘及中国岳父几夜不眠的应急策略下,健康原味浓汤和苍怀道离——婚——了!就这样,苍怀道为一次错误从一无所有的打拼回到一无所有的打工。
    而苍怀道不能停止挣钱,因为法律要求身心疲惫勤劳拼命的苍怀道每月支付胡吃胡喝到处玩耍晒照片,发心灵鸡汤,发人生感言的前任五千元人民币。
    苍怀道瘦成一把骨头的时候,遇到从前一起跑业务做过监控、门禁的风无言。风无言已经自己当老板了。风无言略知苍怀道的事,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说自己正在招销售总监,正想找老苍这样有能力的人。
    苍怀道现在不喜欢白衬衫黑裙子,这种装束在他眼里永远成为阴谋的代言。
    前任已经肥得撑不进白衬衫,不过她可以穿白色圆领老头汉衫。
    看着QQ人头,没有和谁聊天。那有一个QQ号,她只和苍怀道聊过诗词。不过,后来,她再也没上线过。好想按一下Ctrl+Z,重生到几年前。
    苍怀道开着电脑手撑着脑袋睡着了。不快乐的人梦都是紧张的,苍怀道又睁开眼,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安心踏实地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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