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一生弦》第七章 大火前夕

    梦境所化乃人心魔至。
    这句话是记忆中那个姓江的公子说的,不记得他说这话是何时,是何地。只记得那位看不清面容的公子一身青色锦袍,坐在树下,白色的梨花铺了一地,却也只是那位公子的陪衬。
    “江淮,那你有心魔呢?”
    “没有。”
    “人都是有心魔,你为何例外?”
    “心魔是人的软肋,我不能有,也不会有。”
    “你活得……真洒脱!”
    我看着那树下的俩人,心里不由得嗤笑,那小姑娘明明是违心的吹捧他,我都听的出来,那树下的公子又何尝听不出来?
    可是那树下的公子好像真没听出来,闻言也没说话,虽没听到笑声,我却感觉他面带笑意。
    “江……江淮。”
    “小姐,小姐……你喊什么呢?”缘缘看着趴在桌子上假寐的人,不知道何时真的睡着了,而且梦中喃喃呓语着什么。
    “……”从梦中惊醒,我才发现我还在这个梦境里没出来,桌上铺着的纸上潦草的写着:梦境所化乃人心魔至。
    “小姐,夫人刚才来过,看你睡着,便没打扰你。”缘缘走过来轻声道。
    “我娘……过来干嘛?”我下意识有些紧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和我娘都不亲,甚至我还有点怕她,她常年在祠堂里闭门不出,偶尔出来一次,看到我也没有什么颜色,比陌生人还陌生。
    “夫人来自然是给小姐送药膳。”缘缘看着我一脸无奈。
    “……”即使现在是在梦里,但我还是接受不了从小就有些不待见我的人突然发善心给我送药膳。..cop>    “小姐,你不会是发烧的时候把脑子烧坏了吧!”缘缘不由得想起小姐发烧时,即使昏迷着,睡梦中也被梦魇惊扰着,若不是夫人去庙里求了一个护身符,估计小姐现在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了。
    “我有可能……落水的时候脑子进水了。”我杵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小姐,你可别吓我。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缘缘情真意切的说着,可是说着说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骆钰然有个三长两短会怎么样?她不敢想,小姐对她已经超过了主仆的情谊,又有恩情在身,如果有人害小姐的话,她可以奋不顾身救她,也不会让她有个三长两短。
    “三长两短什么?我就是落个水,没下油锅呢!”我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对于她的情深义重,我受不起,她本是因我而死,不管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她都不能再出任何意外,现实中没有善终,梦境里也要护她安。
    在这里,已经不是靠日月分辨时间了,我的身体也随着时间的变化,逐渐的变小,身上的伤疤也慢慢消失。我不知现在是何时,就好像这场梦境是一场戏,从早到晚,从始至终。
    “钰然,明日曲贵妃诞辰,皇上允许携带家眷,你想去吗?”我爹还是记忆里那副模样,从来不苛刻我做什么,总是顾虑着我的感受。
    “不去了。”我摆了摆手,我与那皇家犯冲而且又是贵妃的诞辰,说不定会闹出什么蛾子。..cop>    “曲贵妃当年帮过骆家,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去她估计会高兴。”骆老爷子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人儿,眸光浅浅又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
    “……好。”我一愣,因为这句话现实中我爹也同我说过,只不过当时年纪尚小,又不懂其中夹杂的人情世故,找了个理由推辞了,当时我爹也是长叹了一声,也不再提及此事。后来曲贵妃病逝,我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娘又从来不管家中事,只有我去劝慰他,只记得坐在书房里的他眼眶微红,看着窗外刚抽出枝丫的新柳,久久不语。当时,我一度怀疑,我爹暗恋曲贵妃多年,却无奈娶了我娘,又生了我,我娘因为我爹也不待见我,所以才酿成诸多悲剧。
    直到后来,有一日我在书房窗下看到我爹对我娘发脾气,让她赶紧收拾行李去临江。那也是我第一次见我娘生气,把我爹的桌上的书卷扫落在地上,然后哑着嗓子道:“我陪你这么多年,不求你赠予我什么,可你不能连骆家家谱上的名字都不留给我。”
    我记得我曾经问过我爹,祠堂里的那本卷轴是什么?我爹说,那是骆家家谱,记载着祖祖辈辈。人离开了这个世上,留下的估计除了名誉便是家谱上的名字。只是骆家家谱上写的大概也都是历代家主的婚配和子嗣,别的人是入不了家谱。
    记得那日,我还在书房里抄写诗文,便听到了尖叫声,刀剑摩擦的声,我刚准备跑出去,我爹便仓促的跑进来,关上门,然后严肃的对我说道:“钰然,爹现在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不是爹的亲生女儿,但这么多年爹也一直待你如亲生。如今出了变故,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趴在桌子下,不要出来,听到了吗?”
    “……好。”也许是我爹的表情太过严厉,也许是我爹的话太过突然,我一下子愣了,无法理解他话的意思,但还是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
    我爹不知何时出去了,厮杀声越来越近,空气中再也没有浅浅的紫檀香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血腥味,我终究是没听我爹的话,从桌子底下钻了出去,结果便被前来搜屋子的人察觉到了,刚拿刀看向我的时候,缘缘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替我挡住致命的一刀,也许是那人也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让我有了可乘之机,那个一直藏在袖中十分宝贵的金绾流苏成了杀人的凶器,给了那人致命一击。
    金绾流苏本就是女儿家佩戴的挂饰,但是我因为觉得它本身太过单调,便把它镶嵌到簪子上,本想将它戴在头上,却没想到插在了别人的胸口上。
    当时即使我再怎么稳住心神,可是曾经朝夕为伴的缘缘让我彻底慌了,那时我才多大?十二岁还是十三岁?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我看着地上的两个人,或者是两具尸体,一个是要杀我的,一个是为了救我。跪在地上,想起身出门,但双腿却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连站起来都成了困难。
    “骆大人,京城的天已经变了。您也不要再徒劳挣扎了,您和您夫人在下也十分敬重,只要你交出她,在下也可以保你一个尸。”男人的声音冷冽带着沙哑,说不出的邪佞,像是来自地狱。
    我趴在门口的厚重的幕帘下,想努力张望外面的情况,但听到那男人的声音时,我只觉得背脊发凉,最后一丝想冲出去的勇气都消失了,那是来自内心的恐惧、害怕。害怕自己也会变成冰冷的尸体……
    “京城的天本就无常,我骆某人一生籍籍无名,也没想过落下个好下场。”
    我听见我爹如往常般温声说道,好像生死大事在他眼前也不过是云淡风轻的小事。
    “听闻骆夫人可不是那么待见她,也对。毕竟为了这个外面来的野杂种,骆夫人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失子之痛恐怕也苦不堪言吧!不如……今日你告诉我在哪,我帮你除掉她?”男人尾音轻挑,轻笑着。
    听到他的话,我顿时明白过来他要找的人是谁了!原来我爹不是为了让我逃命才告诉我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本来还“砰砰”直跳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心底,还压上了一块无形的大石头。
    “就不劳你费心了……咳咳,如果她是野杂种,那她那尊贵的爹是什么?”
    我听出这是我娘的声音,即使有些孱弱,但却依旧不失威严。
    “……呵,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挨个屋子搜,任何人都不用放过……”
    这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隐隐约约我好像看到有人拿着火把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我彻底没了意识……
    ------题外话------
    我发现我比较擅长插叙,不知不觉又开始回忆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