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漂流奇遇记》第五十九章 坏掉了

    赫罗堡郊外。起义军营帐区不远处。
    狄克陡然出现，从空中掉落，挂在了一棵枯树的枝杈子上。
    一扭头，便看到了一只通红的眼睛，是渡鸦的。
    这小家伙还挺聪明，亏他之前还在担心它会不会停到起义军的军营里，或者在天上盘旋时被人射下来。
    真想养一个啊。
    只是可惜，这玩意难养的很，合格的渡鸦得从破壳起开始培养感情，他应该是没这个耐性。至于专门切出一个无魂狄克去照料渡鸦……
    得了吧，无魂狄克比渡鸦还难养呢！至少渡鸦不会习惯性自杀。
    皇帝倒是许诺，从宫中的渡鸦中挑出两只算作狄克的财产，只是仍由宫中饲养。但那样相当于他出个远门就得向宫中报备。狄克不太乐意。
    虽说狄克两辈子都没爬过树，但来异世之后“攀岩”的经验倒是很丰富，再加上胆大，从树上下来倒是没起什么波折。
    他刚刚落地，渡鸦便用嘴解开了脚上的绳子，把绑在上面的笔丢给了狄克，起身飞走了。
    啊——好想养一个！
    要不干脆设立一个“渡鸦狄克”的职位吧，仔细想想，当鸟也很有趣啊。
    算了，不能飞，就算他变身后有着鸟的体重，也有着鸟的空气动力外形，也飞不了，哪怕张开翅膀当纸飞机，拿着丢出去滑翔都不行。就因为他没有“飞”这个属性——这就尼玛离谱！
    狄克将那支洛娜的骑士小说变成的笔收起来，看向赫罗堡的方向……
    这一看可实在吓一跳。
    密密麻麻的窝棚、帐篷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皇帝的统治到底是有多天怨人怒？
    狄克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在营地外发现巡逻和警哨。便拄着魔杖，慢慢向内走了过去，营地中的卫生极差，尸臭味，尿骚味顶的人脑壳发昏。
    这里的人们和他想象中的有所不同，没有义愤填膺，没有挥斥方遒，有的，只是一群面如死灰，麻木到的极点的农夫。
    他们对于狄克的靠近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甚至还纷纷畏惧的别开了眼神。
    狄克一边向营地深处走着，一边四处打量着。
    虽说人们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但他们中面黄肌瘦的人却不多，而且虽说居住的窝棚都非常简陋，但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却算不上衣不遮体，甚至连有补丁的都很少。
    换句话说，他们身上没有那种长时间受穷的迹象。
    全世界的穷苦老百姓都是一样的，只要没到饿死的地步，就不至于把脑袋栓裤腰上去造反。
    这些人，应该原本只是农夫，“起义军”在掀旗叛乱中，抢了他们的粮食，烧了他们的房屋，逼迫他们不得不一同加入“起义”的队伍。或者再极端些，他们的父母妻女幼儿应该被抛弃或干脆杀死，毕竟，走了那么远狄克并没有看到妇孺老人。
    这是封建时代，叛乱造反之人常用的办法。只要有一支强力军队作为核心，不需要太久，便能拉起一支数量庞大的队伍。
    这些人的战斗意志不会太强，只能作为炮灰使用，甚至说一经战斗便会溃散。
    而作为曾经的“叛军”，他们溃逃后也无处可去，要么被官方抓起来，要么被起义军重新聚拢起来，要么，就是变成山贼野匪以抢掠为生。
    这一辈子可以说就算是完了。
    可怜啊~
    狄克不由想起他曾经的狱友，也就是和他一同作为高塔试验品的人们，他们中有些人和这些失去家园的农夫们一样，麻木，痛苦，对未来毫无希望……看着就让人心疼。
    所以狄克就将他们全弄死了，在他看来死去可比这么活着舒服多了。
    顺带一提，他的狱友中还有一群人，他们暴虐，狂躁，将痛苦和绝望发泄在更加弱小的人身上，理所当然的，也被狄克弄死了——后来狄克就住单间了嘛。
    狄克现在就在考虑着是不是要将这些人也弄死。他是个心软的人，见得不得有人困苦的活着。
    不过最终他也没动手。不会大规模杀伤巫术，一个个的下手又太麻烦，掩盖消息又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倒不如视而不见。
    一路目送着这名脸上还带着怜悯与愧疚之色的法师老爷离开，在场的灾民们全然不知，他们其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只有人皮书皮皮知道狄克这时大概的想法。
    虽说和狄克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若说对狄克心理状态的了解，它当之无愧的第一——毕竟是娱乐用的魔法道具，揣摩主人的心理是基本素养。
    对于自己这个新主人，它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疯子！
    当然，狄克并不是嗜血变态，他的部分症状类似于那种创伤后的应激障碍，换种说法就是，坏掉了。
    从外在表现来看，他很守序，虽说花钱大手大脚了一些，但他不赌不嫖，不偷不抢。除了一些关于对待皇室成员和贵族礼仪方面的问题，他几乎没有触犯过什么帝国法律。这在拥有超凡力量的人群中，其实是很少见的。
    而狄克的问题在于，他心中对死亡的分量太轻，几乎到了非人的地步。
    他可以毫不在意的杀死一个陌生人，也可以在被人杀死后，对其毫无芥蒂。事实上，想要激怒他的话，骂他一句蠢蛋，比杀死他一次还要快捷。
    而相反，在他的潜意识中，当面骂人一声蠢蛋，其实比杀了那人还要恶毒。
    所以对他人而言，两个人撕破脸皮指的是双方指天对地的对骂一通，最多拳脚相加打一架，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对狄克而言，撕破脸皮第一时间就是下杀手，虽说这反应和那些比较果决冷酷的人略显雷同。但狄克除这点之外是个相对温和的人。
    也就是这种冲突矛盾的感觉，才更显其疯狂。
    这是一种很难得品质，毕竟世人都知道，越疯癫的巫师就越强大。
    他日后一定会成为世间有名的大魔头。
    对于这点，人皮书深信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