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岚的心紧张的扑通直跳:“当时芒砀山有成千上万的山匪,阿季你孤身前往,就不怕吗?”
刘季回忆起当日的情形,感慨道:“是啊,当时我也受了伤,九死一生,对抗上万的山匪,的确不可能有胜算——”
“那你为何要去?”柒岚急急地追问。
刘季转过身,对“吕雉”说道:“柒柒当时深陷贼窝,处境艰难。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委身下嫁于那个相貌丑陋又粗鄙不堪的雍齿?”
柒岚狂跳的心,渐渐平息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她内心的波涛汹涌。果然吕雉是骗她的,她的阿季还是那个善良单纯的三少爷。
刘季顿了顿,他望着瓢泼大雨,眼眸深邃:“更何况,要想打退陈胜的起义军,芒砀山的兵力必须要归于我的麾下,我怎能因为怕,就不去尝试呢?”
柒岚的心猛地如入冰窖,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望向刘季:“你……是为了芒砀山的兵力?”
刘季背对着她,缓缓说道:“陈胜的起义军侵犯沛县,我身为地下城城主,必须需要兵力抵抗。除了芒砀山,再也没有其他的兵力了。”
“如果你有足够的兵力,你是否还会冒险去救柒岚?还是任她在芒砀山,被土匪欺凌?”柒岚的声音有些颤抖。
刘季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回答:“我并不在意什么名节,只要我夺回沛县,有了兵权,区区芒砀山的山匪,又有何惧?我一样可以接回柒柒,让她陪在我的身边。”
一字一句,如同尖刀,狠狠地刺穿了柒岚的心。柒岚身子一软,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雉儿,怎么了?”刘季赶忙扶住了她。
柒岚苦笑,她的心被刺的千疮百孔,整个人如入冰窖,过了许久,她才继续有气无力的问道:“那韩信呢?你为何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提起韩信,刘季的脸上闪过一丝寒意,他冷冰冰的说道:“韩信此人有勇无谋,心思单纯,适合做前锋,冲锋陷阵。更何况,他对柒柒……虽然可恨,但是这样,我可以保证他的忠心,只要柒柒在,他便不可能背叛我。”
原来是这样,原来一直是这样……
柒岚如梦初醒,什么相爱相守,真心相对,都是荒谬的废话。在她交出真心的时候,刘季的心里却早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盘算和算计。他不停地计较得失,平衡利弊,所以才能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地步。
果然,这就是未来的帝王,好权谋!
他的盘算,让柒岚深陷其中,她交出了自己的一颗真心,捧给了刘季。可是却敌不过对方的权谋,现如今,他的反秦大业蒸蒸日上,需要吕家的家产,所以他才会转而接纳了吕雉,对吕雉的心意半推半就。
呵呵,这就是刘季,那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开国皇帝!
柒岚百感交集,这些日子以来的伤心和痛苦,仿佛如决堤一般,她仰天大笑,笑的声嘶力竭,笑的令人心碎。
刘季在一旁有些心惊,他想去扶“吕雉”,却被她一把甩开。柒岚猛地揭下了脸上的面皮,熟悉的面容,带着骇人的惨白,紧紧的盯着他。
“柒柒……?”刘季如雷轰顶,怔在原地。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柒岚,又看了看她手上的面皮:“怎么、怎么……是你?”
柒岚颤抖道:“如果不是这样,我恐怕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吧?好一个地下城的三少爷,你打的如意算盘可真好,这许久以来,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我被你骗得好苦!”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刘季惊慌地摇头否认:“柒柒,我对你的真心从未变过,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啊!”
刘季摇晃着柒岚的肩膀,歇斯底里的紧紧抱住她:“柒柒,我虽然处心积虑,算计筹谋,但是这些都是为了反秦的大业,对于你,我从来都没有半点谎言,你一定要相信我!”
柒岚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走了,她有气无力的喃喃道:“你利用我,让韩大哥为你卖命,就凭这一点,你还敢说,你对我倾心相待吗?”
刘季哑口无言,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柒岚,内心的恐惧让刘季整个人如同发疯一般,他好害怕,害怕柒岚从此以后再也不属于他,好害怕就这样失去柒岚。
“柒柒,我是爱你的,我可以立刻娶你。”刘季捧起柒岚的脸,急切的说道:“我可以娶你,让你做我的妻子,柒柒,你答应我!”
“妻子?”柒岚苦笑,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那吕雉怎么办?吕家的支持怎么办?你娶了我,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吗?”
刘季犹豫了,他僵在了原地,柒岚在心里苦笑,果然在刘季的心里,他更在乎的是反秦大业。柒岚缓缓地闭上眼睛,对于刘季,她终于认清了。
刘季却犹豫了一番,对柒岚说道:“柒柒,你等我,等我灭了大秦,等我出人头地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娶你,让你成为我的夫人!”
柒岚冷笑:“呵,也就是等你利用完吕雉的时候吗?你难道想凭借吕家向上攀,然后过河拆桥,抛弃她?”
“不,我可以厚待吕家,给雉儿找天底下最好的男儿,我可以许她想要的一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会善待吕家的。”
啪——
柒岚狠狠地扇了刘季一个耳光,柒岚跟韩信学武后,内力日渐增进,这一巴掌下去,刘季的嘴角顿时流了血。
柒岚冷冷的看着刘季:“刘季,你听好了,吕雉虽然可恨,但对你却是真心实意。你若利用吕家,利用她,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柒柒……”
柒岚决绝的表情让刘季心寒,他踉跄着倚在栏杆上,浑身冰冷。柒岚望着他,接着说道:“刘季,永远不要利用女人,你既然选择了吕雉,就倾心相待,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说罢,柒岚便转身离开,大雨如注,浇灌在她的身上,柒岚的脸上被雨水打湿,不知道是雨还是泪,她强忍着朝前走,跌跌撞撞,她的心在这一刻如刀绞,疼得她浑身颤抖。
柒岚知道,对于刘季,她已心死。
这是她第一个倾心相对的男子,在沛县初识的那一刻,刘季叼着一根稻草,一脸探究的盯着她。从那一刹那,她的心就仿佛沦陷了。
他们的点滴滴滴,曾经那么的美好……
在小茅屋,刘季为她疗伤,笨手笨脚的做了一大堆焦糊的菜;在沛县酒楼,刘季严肃的商讨军情,为流民提供庇护所;与蛇相斗,揭竿起义,从三少爷变成叛军,刘季英勇果敢,毫无畏惧;在丰邑,刘季不惧胡亥的淫威,奋起反抗,护她周……
然而时过境迁,美好的过往依旧抵挡不住欲望的膨胀,他,终是变了。
或者说,事到如今,柒岚自己才真正认识他。
刘季心如死灰,柒岚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刘季心里清楚,柒岚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当他凭借吕家平步青云的时候,他们的感情就结束了。
雨,哗啦啦的下着,淋湿了他们的身子,凉了他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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