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暗自一惊。地下城难民数量暴涨,眼下沛县已经无处安置,他最近正和卢绾、萧何几人商量,如何将芒砀山作为据点,没想到雍齿他自己,反倒送上门了。
刘季沉思,雍齿为何现在突然要抓人做奴隶?陈胜称王,战事四起,民间大乱,雍齿在此时招兵买马,究竟意欲何为?
刘季觉得有些不妙,他正想问什么,只听得“噗嗤——”一声,那壮汉的脖颈间突然飞出几丈鲜血,壮汉双眼瞪圆,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瞬间倒地而亡。
刘季也是一惊,他飞快的环顾四周,周围安静无声,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毫无声息的在他面前杀人,雍齿身边,竟也有武功高强的人护卫。
眼前之人已死,再待下去也没什么用。刘季扔下尸体,走到老人和那个少年身边,轻轻扶起他们。
那老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止不住的磕头求饶,孩子吓得哭也哭不出来,只得怯生生的躲在爷爷身后,瑟瑟发抖。
刘季叹了口气,安慰道:“老人家你别怕,我是‘地下城’的城主,你们远道而来,想必也是为了来沛县躲避战乱吧。如今有我在,你们可不必担心。”
“三……三少爷?”老人诚惶诚恐的抬起身子,看了一眼刘季,老泪纵横,忙不迭的坑头:“多谢三少爷收留我们爷孙!多谢三少爷!”
眼前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柒岚整个人呆在了原地。短短几分钟内,一个壮汉居然就那么死了!还有那爷孙俩,为什么忙不迭的给文季磕头?地下城的三少爷,究竟是什么身份?
柒岚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掉了!
她一直以为文季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男子,但是从眼下形势看来,这个人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他绝不可能仅仅是一个普通人。
柒岚好奇心起,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拉起刘季,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你究竟是什么人?地下城是什么?为什么那个壮汉那么怕你,为什么现在这个老人要感谢你?你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让刘季很是无奈,他拍了拍柒岚的脑袋,指着前面说道:“马上就要到城门了,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沛县的城门高高伫立,在夜色中威严庄重。黑夜夹杂着潮气,透漏出阵阵冷意。柒岚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望着沉重的大门,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城楼之上,两盏黄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在黑暗中发出淡黄色的亮光,若隐若现,虽不明亮,但在夜色中,却依旧耀眼。灯笼随风轻摇,烛火摇曳,打乱了夜色下的黑影。
柒岚望着那两盏灯笼,喃喃自语:“那灯……是在指引方向吗?”
刘季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两盏灯,点了点头:“那是地下城的指引灯,只要朝着亮光走,就不会迷路。”
老人点了点头,沙哑的说道:“是啊,那是我们夜里的希望之灯,只要朝着那盏灯走,我们就能活下去……”
柒岚望着骨瘦嶙峋的老人,眼眸闪过一抹悲哀,出门时的激动心情渐渐冷静,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刘季,朝地下城的城门走去。
昏暗的灯光照在街道,烛火摇曳,人流攒动,人声鼎沸。城内各处商贩的门口,都挂着和城门处相似的灯笼,淡黄色的光芒彼此辉映,照亮了整个市集。
地下城和白天的街道一样,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商贩,打铁、卖菜、卖布,还有许多商家酒楼,也都正常做生意。柒岚边走边看,她逐渐注意到,这些夜晚在地下城的人,无一不是身着破烂的人,他们面黄肌瘦,神态憔悴,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团。这些小贩们一看见他们,都忙不迭的停下手中的工作,一个个跪下来朝他们磕头,嘴里喃喃的喊着:“三少爷万福……三少爷万福……”
刘季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这些商贩们才唯唯诺诺的起身,继续忙手里的事。
柒岚停在了一个卖菜的小商贩前,一个身着破烂的大婶抱着一个孩子,步履蹒跚的走到摊前,颤巍巍的掏出一块破破烂烂的布,递给小贩,小贩看了看,接过布,从篮子里找了几块地瓜,递给了大婶,大婶赶忙接过,抱着孩子一步一瘸的离开。
柒岚沉默不语,望着大婶离去的背影,她的心仿佛被针刺一般难受。她又经过了好几家小贩,几乎每个人都是在用身上的仅剩的东西作交换,柒岚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刘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还好吗?”刘季看着柒岚,苦涩一笑。
“这——就是地下城?是你的——地下城?”柒岚不知道说什么,眼前的情景和她想的相差太多,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啊,这就是地下城……”刘季叹了口气,望着商铺高高挂起的灯笼,声音缓慢。昏暗的灯光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是柒岚却似乎听见了刘季的叹息。
“这是一个流亡的‘城池’,在地下城的人,大多都是逃难而来的穷人。暴秦无道,百姓民不聊生,饥寒交迫的流民无处不在。这座地下城,便是他们的安身之所。”
刘季指着城门处的灯笼:“每天夜里子时一过,这沛县,变成了我管辖的‘地下城’,城内原居民不可随意外出,只有流亡到此的流民和乞丐,才能上街讨生活。”
柒岚看着小贩摊前东西,各色各样,应有尽有,面露不解:“既然是流民,那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刘季淡然一笑:“虽然大部分是流民,但还是有些沛县的商人,不忍流民因饥寒而死,慷慨解囊。他们会经常提供一些食物用品,在地下城内廉价交易,流民也会感激他们的善举,在白天帮助他们做些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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