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这句话是萨琳娜从张恒那里听来的。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正在行军,张恒和格林骑着马并排而行,一边走一边聊天。格林说了好些贵族在战争时期的卑劣行径,然后张恒就感叹似的说出了这句话。
萨琳娜也是贵族,所以两人的对话让她很是不爽。不管别人都做了什么,她是没有剥削过庄园的雇工的。就算她有领地,也不会这样压榨领民。
但是她知道,格林说的是实情。安多克斯家族就有不少人这样做,连萨克尔特都这样做过。不过他还算仁慈,不会向其他领主那样横征暴敛,会给领民一条活路。
他们为什么不反抗呢——这句话也是张恒说的,是他问格林的一句话。格林的回答是,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麻木了,听天由命了。肯反抗的少部分人力量太弱,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最后成功了,拯救的也只是自己和身边的人,无法拯救整个阶层。
格林自己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如今他变得非常强大,一个人就能摧毁一座城堡,可就算有他这样愿意为平民出头的强者在,塔里克帝国依旧是这副模样。贵族势力根深蒂固,这是主要愿意,但也只是其中之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平民百姓麻木不仁。他们自己都不想拯救自己,格林又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虽然他们很可怜,但是反抗这种事……不就是造反吗?
身为贵族,萨琳娜自然不可能站在平民的角度去考虑问题。造反意味着动乱,动乱意味着杀戮和衰退,作为一个有着统治者觉悟的贵族,她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这种结果。
造反是不行的……不管怎么说,也不能造反……造反是不对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心慌。这时,她刚好看见海伦因为插不上话露出无聊的表情,急忙转过脸去,和她说起了漫画的话题。
女孩子聊起天来,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三人吃过午餐之后,觉得才聊了不一会儿,就到了晚餐时间。萨琳娜一听说要吃饭,又感觉到了心慌。
她不禁想起格林对张恒说过的话,就是“就算是再麻木的人,肚子饿疼了也会发疯的”。虽说有着伯爵的头衔,但是她从未有过领地,治理经验也仅限于那座小小的庄园。她不懂民心,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心慌。
万一那些平民因为肚子饿疼了,起来造反——不不不!不会的!
现在大敌当前,小恶魔还没有被消灭,雅克森人要一致对外……在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有人造反呢?
这位女伯爵年纪尚青,阅历尚浅,所以脑子里还有不少理想化的东西。如果她把自己的想法讲给萨克尔特听,一定会遭到严厉批评。萨克尔特会用最严肃的口吻教导她说,人在肚子饿的时候只会顾及自己,不会顾及大局。
虽说有着理想化的想法,但是心慌的感觉不会因此而消失。在吃饭之前,萨琳娜去大门那边转了转,发现有好些人围在大门外,眼巴巴的往里看。
这些都是饿肚子的平民,是顺着食物的香味走过来的。他们想要食物,但是没人敢靠近旅店的大门,因为门口站着两个虎背熊腰,身穿重甲,双持战斧的野蛮人战士,光是看到他们杀气腾腾的眼睛,平民们就已经吓得两腿发软,哪还敢靠近这里?
在食物香味的刺激下,胃酸分泌的更多,让饥饿感变得更加严重。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离开。因为他们太饿了,太想吃东西了。他们对住在旅店里的人还抱有一丝期望,期望他们突然发了善心,扔些食物出来。
这期望不是奢望,因为每天晚饭之后,确实会有人拿食物出来。虽然不多,根本不够所有人分的,吃了之后只会感觉更饿。但是他们知道,如果一直不吃东西,那就不是饿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活命的问题了。
“每天晚上,佩罗妮卡小姐都让我们把剩饭拿出去,给外面的人吃。”
大门口,一个老妈子如此说。她是在回答萨琳娜的问话,萨琳娜看见外面的人,心里很是不安,就叫了一个路过的老妈子来,问她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她先是回答说,这些人都是本地人,因为太饿,想讨些东西吃,然后才回答了这句话。
“佩罗妮卡小姐是真的善良,和一般的贵族不一样。”老妈子又说,“一般的贵族哪会理会平民的死活?只有她才会大发慈悲,在这种时候把剩饭给他们吃。”
说到这里,老妈子猛然意识到自己面前就站着一个贵族,连忙改口说。
“伯、伯爵大人您可不是一般的贵族!您在前线打仗,是雅克森的英雄!像您这样的英雄女伯爵,就应该被我们仰视!能为您服务,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别忘了,早在萨琳娜还被张恒骗着的时候,这里的人就不喜欢她。后来她住进这里,大家才算是勉强习惯了她。不过因为她是个贵族,而且和张恒关系亲密,影响到好些人的前途,所以大家依旧不喜欢她。
虽然有人会讨好她,但那都是无奈之举。正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人是要讲现实的,人人都说萨琳娜已经成了张恒的女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就算是不喜欢这个人,也要去讨好她,这样才有好果子吃。
虽然同样是贵族,但是48团和老妈子们对待佩罗妮卡的态度,和对待萨琳娜时完是天差地别。佩罗妮卡藏不住心事,大家都知道她喜欢张恒,却没有一人把她当成敌人,反而是所有人都把她当成自己人看待。
佩罗妮卡会有这种待遇,原因有三。
首先,佩罗妮卡没有贵族架子,从来不会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和她们说话,而且很乐意和她们说平民的话题,这让她们感到非常舒服。
其次,张恒身边的其他人都对她们很轻视,比如说海伦和野蛮人战士,前者视她们为蝼蚁,后者嫌弃她们。在他们的衬托下,佩罗妮卡在她们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如果必须要有个贵族女性给张恒当正室,她们的首选必然是佩罗妮卡。
第三,佩罗妮卡的心胸比较宽广——准确说,她是比较自卑。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张恒,就算配上了,顶多就是个妾,因此她不介意和其他女性分享张恒。如果她当上了正室,48团的女孩们不就有机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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