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妖姬:红颜倾国》034

    醉月此时正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小新道:
    “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是!回公主,信件已经亲手交给了桓将军!”
    小新忐忑的看着醉月,这次变故后,醉月变了好多,从前有些傻、有些虚伪做作但不失天真的女孩变得越来越阴鸷,失去了这个时代女子最珍贵的童贞,她似乎一下子放开了很多,行事变得越来越谨慎小心,可所行之事却越来越大胆!一个不顺心,就会要人命,且手段还极其残忍!
    醉月看着小新的样子,心中冷笑:一个个的都看不起她,既然这成汉的天下她得不到了,那就都去死好了!
    桓温拿着醉月的信件,看着面前的人道:
    “先生以为如何?”
    那被称作先生的人淡然道:
    “我们的人最近从成都皇城传来一个消息,将军也许会有兴趣看看!”
    说着从广袖中拿出一个卷轴,桓温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诧异道:
    “这是真的?”
    “假不了!”
    “所以这女人所言非虚了?”
    “大部分都是真的,至于她有多少真心是为大晋,那就不好说了!毕竟没这个变故前,她还是成汉金尊玉贵的公主!”
    “为了自己这一点点私怨,竟置家国于不顾,这女人的心,未免太小、也太毒了点!”
    先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
    “心眼更小、更毒的女人你还不知道!”
    桓温诧异的望过去道:
    “先生是指——”
    “哼!好了,我们说正经的,将军对未来有什么企盼没有?”
    “平定巴蜀!”
    “然后呢?”
    “平定天下!”
    “再然后呢?”
    “再然后?先生说笑了,元子有生之年,能做到这些,就满足了!”
    “依我看,将军有志并不在此!”
    “先生——”
    “哎!将军不必着急,老夫既然敢说,也就没什么顾虑,这话从我嘴出,入将军耳止,要知道这天下可不是哪一个人的,忠孝节义是随着世事变迁而定的,否则别说大晋,就是秦汉也是周的属民!我的话,将军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先生说着,走出了大帐,独留下桓温在那里沉默不语!
    此后桓温一部犹如神助,一路势如破竹,诸王纷纷溃败,最后部遁入成都!
    桓温军队所到之处,对百姓秋毫无害,且将从诸王手中夺得的粮草部发放到百姓手中,这使得蜀中各势力迅速土崩瓦解,从民心上,桓温占了上风,虽然明面上他依然是一万人的建制,但是攻下的各个势力,桓温听从先生所言,只派遣一两个人携同监督,实权仍由各地原来的官员担任,且汉人居多,这部分人成了桓温最忠实的拥护者。且自从南部掌握到了桓温手中后,在当地土著僚人的协助下,许多物资从大晋边境,开始源源不断的送进了蜀地,这使得蜀地的基层不再那么杂乱无章,慢慢稳定了下来,承袭自大晋的国家制度与官员体系重新建立,战后的秩序开始慢慢恢复。而这些人为桓温提供了最牢靠的后勤保障,以至于入蜀四个月后,就只剩下成都一座孤零零的山城。但在这山城之中,却有诸王及皇帝的精锐部队几万人,可以说,这才是最难啃的骨头!
    巴蜀之地的秋天,与夏天一样还是很炎热,只是少了那股烦闷,董怜摸着自己的肚子,犹不敢相信,那里已经有另一个小生命存在了。
    桓温已经兵临城下,蜀地的事情就快结束了,不知道当小哥哥看着她挺个大肚子,再领个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董怜想着这情形,就忍不住笑,一名宫女进来道:
    “郡主,明曦公主殿下来探望你了!”
    董怜收回自己的心神,这两个月来,醉月宛如换了个人一般,一改往日狂妄自大的毛病,收敛了自己部的小性子,时常来嘘寒问暖,董怜猜不出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只好见招拆招!
    “请她进来!”
    “是!”
    宫女退了出去,随后醉月带着笑容柔和的走了进来,自然的坐到董怜对面道:
    “星,你这两天还好吗?小家伙有没有闹你?”
    问到别的,董怜或许还会仔细斟酌一下,小心应对,但对孩子,天下的母亲都一样,脸上泛着母性的光辉,又伸手摸了摸肚子道:
    “他还小,还不到四个月,还感觉不到胎动!”
    “看你这样子,我真是羡慕得不得了,可惜我这辈子都可能做不了母亲了!”
    醉月的眼角有泪,不管她来的目的如何,心思如何,这一刻她的表情是真实的。
    董怜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什么安慰都显得太虚伪!
    醉月擦擦泪道:
    “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顿了一下接着道:“桓温已经带人将成都团团围住,星,你要早做准备!”
    董怜垂下双眸道:
    “多谢!”
    醉月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讪笑道:
    “这样,我就不多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董怜微笑着送她出去,看见李势和李奕站在门口,醉月道:
    “两位哥哥也是来探望星的?”
    李势道:
    “是啊!原来你也在!一起进去如何?”
    “不了,我已经探望过了,就不再去打扰了!何况,皇兄你们也许还有事要谈,我又不懂,就不碍事了!”
    李势尴尬道:
    “月儿——”
    “皇兄不要觉得愧疚!我长大了,已经明白了,我会好好活下去,不会像从前一样胡闹了!”
    李势觉得很欣慰,将飞扬的发丝抿到她脑后道:
    “月儿终于长大了,你放心,皇兄一定会为你找个好归宿!”
    “那就谢谢皇兄了,我去吩咐御膳房,多为皇兄准备几道好吃的菜!”
    醉月说完,调皮的眨眨眼睛,面带笑容走了,李奕已经走进了院子,坐在董怜旁边,看着李势在那里望着妹妹的背影,满是感慨的样子,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作声,李势回身也走了进来坐下道:
    “桓温已经打到了家门口,可现在都城内还有三万余精锐,连同百姓一起,约有十万众,现在怎么办?”
    李奕道:
    “成都已成困兽之都,城内粮草仅够支撑一月,且冬季就要来临,辎重还完没有着落,诸王只是被逼迫着联合在一起,实际上依然一盘散沙!”
    董怜摇头道:
    “不止我们这样!蜀内原本也没富庶多少,百姓生存仅够当年,经此一乱后,元气大伤,北面险关现在与石赵接壤,所以物资根本运不进来,大晋现在调度靠南部河流运输,可是三峡险峻,笨重高大的船只根本过不来,只能轻舟险行,物资运输很有限,所以桓温现在被挤在这里也很难受!”
    “表妹是说——”
    “既然双方都耗不起,那么速战速决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是成汉剩下的精锐都是这些年来军中的好手,在军队中的地位特殊,享受的待遇也远远好过其他普通士卒,此时他们的好日子被打破,一定会心怀怨恨!而桓温一路上势如破竹,少遇险阻,士兵一定会滋长一些骄傲之心,这本是人之常情,可现在却反而成了最致命的一点,所谓骄兵必败,所以这一战一定凶多吉少!”
    李奕道:
    “我去见桓温!把这里的情况跟他说一说!”
    董怜摇头道:
    “他不会相信你的,还是我去!”
    “你有了身孕,不宜奔波劳碌,还是我去吧!”
    李势道:
    “不用争了,这样吧!你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董怜道:
    “可是如此一来,皇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
    “没关系,我有保命的东西,你明白的!”
    李奕不明所以,董怜却明白了,可是地道也不是万无一失的,经过上次宫变后,别人未必会想不到!
    李势明白董怜的顾虑,平静的笑道: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事不宜迟,你们马上就动身吧!都城南门已经封锁,绕道其他地方一来耽误时间,二来难免费些口舌,且景王目标太过明显,所以保险起见,我觉得表妹应该也从那里走。”
    这件事对李奕来说没什么不可公开的,何况以董怜现在的身体,实不宜过度耗费心神、与人动手。
    董怜只沉默了一瞬,就同意了,李奕道:
    “什么意思?”
    “别问了,跟我走就是!”
    董怜说着回房换衣服,收拾行囊,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
    “表哥,你现在后悔,或许还来得及!”
    李势黯然了眸子,随即抬头温和的笑道:
    “我李家只是放下了这一时之争,并没有灭亡;从今以后,我李家会隐在人群后,博采众家之长,慢慢积蓄力量,将眼界放宽放大,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
    这一刻的李势,比从前更像个王者,董怜忽然心中一动,不再多说,收拾停当了,带着李奕从地道离开!
    通往都城外的这条地道出口在都城西南的筰桥附近,往北不到一里,有个小村落,据说是当年西汉大才子司马相如的故乡。
    董怜已换上了一身男装,两人从地洞里出来,就直奔八里外桓温设在十里陌的驻军!
    有着令牌在手,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桓温听说董怜来了,楞了一下,忙道:
    “快请!”
    先生却顿时脸色绯红,挥舞着长袖道:
    “将军有客,老夫先避一避!”
    桓温长手一伸,拦住道:
    “都是故人,先生何必见外?”
    先生挣脱不开,恼道:
    “我不愿意见她!”
    “这是为何?”
    “哎呀,你别管为什么,让开!”
    拉扯间,董怜已经掀开大帐,走了进来,见这情景倒是一愣,随即揶揄道:
    “原来老夫子也在这里!只是你这老顽固怎么来了,这蜀地乌烟瘴气的,可别熏坏了你这清谈高雅之士的衣衫!”
    这先生就是谢安!
    这女子美貌绝伦,不说话时候看着的确让人赏心悦目,可是一出口,谢安就恨不得撞墙去死一死,闻言怒道:
    “妇人家就该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一个女人如此不安本分,丢下自己的亲生儿子,在一群男人堆里瞎混,像什么话!”
    “我也想啊!可是这天下怎么办?有能耐的男人都一天天就知道吃风喝烟,个个都快成仙了,满嘴跑火——满嘴空话,偏偏丢下一堆妻儿老小个个都是血肉之躯的凡人,没办法,活着总要吃喝吧,就这么饿死也实在太冤了,何况多活两天万一哪个成仙的男人良心发现了,没准我们也有机会跟着脱胎换骨、鸡犬升天不是!”
    “你、你不守妇道,还强词夺理,简直是天理难容!”
    “天理?什么天理?”
    “天行其道,自有其理!”
    “天怎么行其道呢?”
    “哼!凡夫俗子,也敢窥测天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哈!其实是你也不知道!还在这装什么蒜!我们是凡夫俗子,你成仙了,那你飞一个给我看看!”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让你说,你只会夸夸其谈,答不上来还死要面子,一张老脸比城墙还厚,都是做祖父的人了,羞不羞啊!”
    “你、你——”
    “你什么啊!一个满嘴空话的老顽固也敢跟我谈天理?你知道为什么太阳是圆的吗?为什么水往低处流?为什么绿色植物有阳光照射就会茂盛!为什么一群穿着白衫,喝着小酒游山玩水还押妓的男人不去养家,不去保家卫国,还被人如此尊敬吗?”
    谢安气得胡子乱颤,指着董怜道:
    “好!你、你有能耐,那你说为什么?今天你不说个子丑寅卯来,谢某绝不与你干休!”
    “这很简单啊!第一,你有个好爹,有的是钱让你败家;第二,普通百姓穷啊,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更别提读书了,他们哪听得懂你们说什么,就算你说大便是香的,他们也会附和,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其实说的是屎!”
    “粗俗不堪!简直粗鄙至极!”
    “得了吧!你哪天不出恭,难道你拉出的是黄金?做着最俗人的事,还满嘴清新高雅,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你——”
    “再说了,你不是自诩清谈名家吗?天下礼仪的典范,结果跟我一个女子在这里如此争论,还不死不休!这就是你名士的风范?”
    “咚!”
    谢安终于仰天被气得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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