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城主将您女儿雅歌公主许配末将为妻!”九书说得铿锵有力,整个大殿都回荡着余声,自然也在这城主的心里绕了一圈又一圈,让他脸如土色,怔在当处!
“你说甚么?”虞颂这才反应过来,想到这人竟如此大胆敢向自己的宝贝女儿求婚,自然十分生气,可这九书毕竟是那落尘公主的门下,又在落尘麾下担任将军一职,虽貌不惊人,可也不好轻易就得罪,自然咳嗽两声,道:“将军对本主爱女有钟爱之意,本主倒十分高兴,只是歌儿这丫头本主已将她许给了子崎世子,如今虽然这子崎世子推了婚约,但是本主还未答允,便不作数,所以她还是有婚约在身之人,不便嫁于旁人,将军再提个其他的要求吧!”
九书一听城主不愿将雅歌赐给自己,心下着急,连忙道:“末将自此一个心愿,再无其他所求,还请城主成!”
虞颂将话已说得如此明白了,可这九书居然如榆木疙瘩一般不开窍,还一直纠缠,他作为城主,臣子向来不敢忤逆,而这九书却咄咄逼人,甚是讨厌,更何况此人生得犹如莽牛一般,如何配得上自己如天仙般的女儿,顿时脸色沉得更深了,提点道:“我们清周城最是重礼教,儿女婚事由父母做主,不似金昭城,半点没得礼数风化,本该让世子继位,却偏生让个丫头来执掌城廷,这不是笑话么?”虞颂本来就看好子崎和雅歌的婚事,便是因为子崎是金昭城未来的城主,可如今这子崎不但眼睛瞎了,城主之位还被这个来路不明突然冒出来的金萱给夺了去,这让他怎不气恼,这也便罢了,大不了自己再给女儿谋个好夫婿便是,可如今却来这么个莽汉来当着少君的面求婚,岂不是摆明在欺辱他么?他心中如何不气,又如何不恼?
沧旻听得城主对金萱出言不逊,虽然他对这金萱半无兴趣,可言语里显然是对女子的蔑视,不由得不紧不慢地道:“城主可能忘了,如今坐在王廷王位上的是位女子,而未来也将坐在王廷之位上的人也是个女子!”
虞颂才发觉自己失礼了,忙得拱手作礼道:“是微臣妄言,还请少君勿怪!”
沧旻喝了一杯酒,瞧着那个跪在殿中有些呆的九书,云淡风轻地道:“城主说你们清周城最是重礼数,是吧?”
“自然,清周城虽不及王廷,但也是礼仪之邦,自然最重礼教,不敢就废!”虞颂怕这沧旻少君为九书说清,所以先就断了少君的话头。
“那本君想问,你们清周城的女子已定了亲,拜了天地,可还能就此毁婚?”沧旻不徐不慢地问道。
虞颂自然立刻应承:“那是自然!”
少君更是将酒盏往桌前一放,抬眼看了看沉默不言的雅歌和惶恐不安的九书,“那就好,在金昭城时,落尘公主曾为雅歌举行了一场灵武大会,夺冠者便可有幸娶她为妻,不巧的是,夺冠者正好是这九书,因此他们二人已在落尘公主和本君的主持下举行了定亲礼,便想着借着此次前来清周城时,正式向城主禀明,也算周了清周城的礼数!”
虞颂一听此言,哑在当处,虽然生气,可是却又怎敢对少君发气,只能用十分愤怒的目光瞧着雅歌,雅歌见此事既然已说到此处,便不能再犹疑,立刻离开坐席朝父亲跪下,道:“父亲,孩儿不孝,但孩儿确实已跟九书定下了婚约,九书将军也数次救我于危难,我是心甘情愿嫁于他为妻的,还请父亲成!”说完朝虞颂深深拜服了下去,虞颂已气得面色发白,恨不得将这忤逆女好生教训一番,正欲大发脾气时,沧旻却又忙道:“恭喜城主今日既得爱子病愈,又喜得一佳婿,可谓是双喜临门,本君便等城主的喜酒,喜酒喝完,本君便要回金昭城了!”
少君此话一压下来,城主就算是想立刻反悔也是不及的了,只得将苦水往肚子中咽,道:“确实是喜事,如此便让少君费心了!”
“无妨,这九书善用好战,将来必成国之栋梁,雅歌公主能嫁于他为妻,也算美事一桩,本君也只是顺便沾个喜气!”少君对雅歌和九书向来没兴趣,以前的他一直高高在上,只在乎自己的神职,至于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他何曾关心过,可如今想到这九书和雅歌都是落尘门中人,这二人的婚事毕竟又是她给主持的,若城主硬拆散了这二人,恐怕落尘伤心不说,也会坏了两城的盟约,因此言语间帮衬了几句,也算对落尘的维护吧!
虞颂既然已答应,便下不了台,只得同意二人婚事,并且少君既然说了这二人已定了亲,若自己不同意,取消婚约,必会传出流言蜚语,说自己女儿乃克夫之命,以后谁还会娶自己女儿为妻,所以不想答应也不得不答应,“既然如此,你们的婚事就不宜再拖,就这几日成礼吧!”
九书听得城主竟然答允了下来,欢喜不已,立刻朝城主拜服谢恩,随后激动得拉着雅歌的手,道:“太好了,师妹,我总算娶你为妻了!”虞颂见这九书依然半没点教养,一副粗鲁模样,就气不打一出来,咳嗽几声,示意他不要得意忘形,在殿上失了礼仪,九书听得城主声音,还不太懂,雅歌拉了拉他衣襟,他才噤声,恭恭敬敬地起身各归其位。
两日后,虞颂便为雅歌和九书举办了大婚,大婚结束后,雅歌便随同九书返回金昭城,想到才与父亲相聚不到几日就要离开,雅歌多少有些伤感,虞颂也自是舍不得,可是女嫁随夫,他们二人才新婚,自己也不能强行将雅歌留下,只能让她随九书离城,想到以后不知何年才能相见,虞颂多少有些忧伤,待女大不中留,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无可奈何,临行前只再三叮嘱九书一定要善待他的女儿,若有半点亏待了她,定将自己爱女迎回清周城,九书是三拜九叩地保证此生一定会好生相待雅歌,惜她比自己的性命都重。
虞颂听得她如此重誓,倒觉得此人虽长得不是玉树临风,但为人倒也实诚,自己女儿跟了他也该当会幸福一生,因此本对这桩婚事十分不满的,此刻倒也觉得将雅歌托付给此人却也是最好的选择,一是他确实疼爱歌儿,二是若这落尘果真成为王,那这助她夺取天下的九书便是军中第一大将,雅歌跟了他倒也不算委屈。
如此一想后,虞颂心想这沧旻的棋倒是下得不错,既用相救爱子让他相助于落尘,又让自己女儿和九书联姻,让他终与落尘大军脱不了干系,便只能倾力相助了。
而这几日,落尘和璟尧两人想琴瑟和谐,无名也暂且并未甚么逾矩的事来,落尘也便觉得这无名或许真如璟尧所言,他已放下对璟尧的执念,如果那样的话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落尘日日用曲疏的血祛除体内的寒毒,她本就曲疏恨意很深,深到恨不得将此人斩杀才能泄恨,但是时日一久,恨意便淡了下来,她想这曲疏也是逼不得已,如今她既然怀有身孕,待她好生生下孩儿后,再将她交给少君处置吧,是生是死自己也不再理会。
倒是清远,隔三差五倒会来看望一下曲疏,见她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行动不便,整日里被关在殿阁中,不得自由,心中也可怜她,可是却也恨她,恨她为何恶毒到要置聂大哥于死地,置落尘于死地,若非不是她犯下如此重罪,自己本与落尘解开的心结如今却又无法再解开,这一生欠她的也永远还不清了。
他如往常一般带去一些营养的吃食给曲疏送去,曲疏看到他青色身影,却是淡漠疏离一笑,有气无力地道:“你如此殷勤地待我,是不是怕我死了,还是怕我身子虚弱,没有办法再给你心中的那落尘提供鲜血保她腹中孩儿了,是么?”
清远听得这番言论,知道她这些日被囚此地,心境一日不如一日,他也不想解释,只是将菜肴一一端上桌,淡漠道:“吃吧,这些都对你腹中胎儿好!”
“你也会关心我腹中孩儿么?你当时不是想要杀了他么?又何必再假惺惺地装腔作势!”曲疏眼泪不由得又流淌下来,低声抽泣:“我此生好恨,好恨认识了你,更悔爱上了你,如若没有你,我如今也不会变成这般!”
“你始终都将所以的错都加诸到别人身上,又可曾仔细思过自己犯下的罪过,当年你我定亲,确实是我做错了,不该听从父母之命迎娶你,但是我们的亲并未定成,你若愿意本可以过你自己想要的日子,如今变成这般,你又何必怨恨无关的人!”清远对曲疏心中充满了怨恨,感到有些生气,他本想曲疏在这段日子该当清醒了许多,却没想到她还是一如既往,便大是失望。
曲疏没想到清远如今还是偏袒着落尘,更是心死如灰,抓着清远的衣襟,道:“当年你娶了我,又想休我,却是甚么理?我曲疏也是名门之后,却如今沦落到这般,夫不疼,母不爱,就连腹中的孩儿都朝不保夕,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肚中的可是你的亲生孩子啊,你此生唯一的子嗣,你难道就不想看到他出生唤你一声父亲么?”
清远何曾舍得孩子,但是这孩子他却没有资格留,这是欠下的罪孽,欠下千万兵士的罪孽,他哪敢还要这孩子?可泪水还是润湿了双眼,道:“就算他出生,我也不会抚养他,无论是他的生死还是你的生死都交由圣君来决断,生死有命,怨不得他人!”
“那她落尘要取我儿性命你也不管么?”曲疏有些害怕了,这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即便这孩子还未出世,可母子连心,孩子月份越大,她便越是珍惜爱护,听得清远要舍弃这孩子,她自然害怕,那落尘恨极了自己,若将孩子交给她,她岂会留自己孩子性命,她绝对不允许,她必须保护自己孩子。
“早知有今天,又何必当初!”清远虽也很怜惜她,可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不能偏私。
曲疏却凄冷地冷笑起来:“早知今天?早知今天?早知今天,是啊,早知今天,我又何必次次视你为我的天,我的地,我的部!”说着又是凄厉地笑着,那笑声让人觉得她十分的可怜,让清远也觉得十分的心痛,走到今朝,他虽不喜欢曲疏,但毕竟她是自己的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自然也不愿她落得如此下场,可她犯下的罪实在太大,自己又如何保得住她性命,并且又怎能向落尘求情,更何况自己也没脸求情,自己的妻子做出这等忤逆大罪之事,他哪还敢跟落尘请罪,因此这几日一直都在偏殿,从不敢去见她,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曲疏心中一片冰凉,心中虽悲苦,可是却不认命,本就没有甚么胃口的她却不愿就此死去,她必须保住自己的孩子,因此拿起碗筷,含着泪水将食物一口一口地吃下,她觉得,就算是死,自己也必须倾尽力将自己的孩子保住,她不会让落尘一人独笑,绝不会!
落尘原本就不曾想过对她的孩子下手,只是想她孩子出世后,对她进行处罪,毕竟,自己不能负了聂大哥,更不能让痛失丈夫的牧荑日日寒心,她只吩咐侍女对这侍女每日供应不可短缺,只是限制她的自由,除了清远之外其他人不可靠近,因此这曲疏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何良策来应对,但是她想一定会有机会的,只要自己够耐心,就一定会等到机会!
落尘这日子的胎位也十分稳固,身体的寒气也开始慢慢驱除,算着日子,还有两个月的样子肚中孩子便可出世,但她这些时日更不敢多加操劳,军中一切事务都交给了璟尧,自己只安心待产,她只希望,肚中这孩儿能顺利出世,那此生也便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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