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
“老项,今天的事真的对不起……”
两人坐下,咖啡才端上来,周媚就先道歉。
周媚是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强势,知道什么时候要装可怜。
项前进摆摆手,“算了,好在子垣没什么事。”
“是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周媚喝了一口咖啡,“小雪她也吓到了,她肯定也不想伤害子垣的。我送她回医院一路上都在哭,最后是护士给她打了镇定,她才睡过去的,睡着了都还在哭……”
项前进皱了皱眉头,“……小雪……小雪她病得这么严重吗?”
见项前进这么问,周媚以为项前进还是心疼小雪,愿意给自己面子的,所以赶紧补充,“是啊,从上次子垣跟她说了取消婚约的事后就一直这样,时好时坏的。今天她会这么冲动,可能也是因为丁小姐刺激到她了……”
周媚说着眼睛就红了,不管怎么说,周丹雪都是自己的女儿,她作为一个母亲,看着女儿这样,自然是伤心难过的。
“老项,小雪是你看着长大的,她从小多喜欢子垣我们都知道,本来这婚事都订下了,现在说取消就取消,她接受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项前进喝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
“我这一辈子没做对不起你们项家的事,小彧这么多年来一直怨我,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看,我也忍了,毕竟当年,要不是我催着你回来签合同,你们就不会出车祸,王欣宜……”周媚顿了顿,改了口,“嫂,嫂子也不会出事……”
“好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项前进声音冷冷的,当年的车祸最放不下的人其实还是他,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单着,他唯一安慰的就是还有项彧,还能偶尔从项彧的眉眼中看到她年轻时候的影子。
项前进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周媚,他仔细查过,周媚那个电话,那场车祸,确实是凑巧了。要如果周媚真的做了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忍到现在,肯定会为妻子讨一个公道的。
见项前进的眼神因为王欣宜变得痛苦又温柔,周媚垂下了眼睛。
这么多年了,眼前这个男人用行动证明了他拒绝自己时说的话,而自己也用此刻的心痛,提醒自己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他。
只可惜,周媚清楚,除了朋友和合作伙伴,自己和项前进不会有更多的关系了。
“嗯,不提了,我们还是说说子垣和小雪吧……”
自己这一辈子都爱而不得,周媚真的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也经历这种痛苦,更可况现在看来,自己的女儿明显陷得比自己更深。
周媚先是把周丹雪的病情说了个大概了,再分析了一下周丹雪和项子垣在一起对公司的好处,说完这些,又开始卖可怜——
“老项,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你再劝劝子垣,他从小最听你的话,只要你劝他肯定会听的……”周媚说着抬手抹了抹眼角,不知道是真的哭了,还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同情感。
“小雪从小都没受什么委屈,她可是我的心头肉啊,我看她这么难过,我真的心痛……”
项前进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沉声道,“子垣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当爹的,已经让他为难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要让他痛苦吗?你心疼小雪我理解,可是我也心疼我儿子。”
“可是子垣他毕竟不是亲……”
“够了!子垣他就是我的亲儿子!”
项子垣打断了周媚的话,有点生气了。
知道这门婚约居然让项子垣这么为难后,项前进后悔了很多次,想着他要是像小彧一样,有什么不满意不开心的就嚷出来,而不是为了让自己满意委屈他自己,那就好了。
父子俩吵一架,争个面红耳赤,也比他这样委屈自己好啊。
项前进以前会同意这门婚事,完是因为以为两个孩子是相互喜欢的,后来拖着是因为看小雪这孩子确实对项子垣一心一意,想着有个这么爱他的妻子也是好事,更何况一直没见项前进有喜欢的人,想着说不定两人也能日久生情什么的。
但项前进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自己从小看这长大的小姑娘,她的爱居然这么让人恐惧。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周媚赶紧改口,“是是是,这么多年你怎么对他我当然知道,在我心里他和小彧是一样的。我也不要求什么,只要小雪治病这段时间,子垣陪着就行了,老项,你就帮我劝劝子垣,行吗?”
“我以为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你是懂的,小雪之所以病得这么严重,就是因为陷得太深了,现在让她远离子垣对她才是最好的,如果子垣陪着,小雪的病治不治得好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
项前进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刚才小彧说得有些不妥,但道理是没问题的,小雪这病是心病,你应该帮着她向前看,你这么一味向她妥协,我担心她会一辈子把子垣困在痛苦里面。你也看到了,子垣现在有了女朋友,两个孩子既然没有缘分,就不要勉强了,我相信等小雪病好了,子垣还是很愿意把她当成妹妹的。”
“可是……”
项前进打断了周媚的话,“我会帮小雪联系国外这方面最好的医生,国内和美国那边不建议你们去了,小雪需要新的环境,我看瑞士就不错,看在小雪叫了我这么多年叔叔的份上,我会帮你们安排好一切的。”
周媚抬头,眼神里有点不可置信。
“老项,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对了,公司的股份,你开个价吧。”
周媚攥紧了拳头,“项前进,你什么意思?!我在W。E。这么多年,看着它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公司变成现在这样的规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居然要把我撵出公司?”
“周媚,你用公司威胁子垣的事情,难道你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吗?”
项前进抬头直视周媚的眼睛,那洞悉一切的眸光让周媚心头一凉。
是啊,他那么聪明,自己那些小手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和项前进合作这么多年了,周媚是了解的,项前进现在的眼神、语气、态度,已经不把自己当朋友了。
“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用市价的两倍买你手里的股份,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下个月的股东大会上,我会提议罢免你在集团和IME的一切职务,你可以拿着这些股份每年领分红,也足够你和小雪的开支了。”
“呵——”
周媚自嘲的笑了一声,抬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项前进,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就这么对我?呵呵,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项家的男人,对不爱的女人,都是冷酷无情的,你是这样,项子垣也是这样。”
周媚站起来,理了理头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狼狈。
“罢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算是明白了。瑞士那边你尽快安排吧,等小雪的病情稳定一点我就带她走,至于股份转让合同,我会让律师拟好寄给你的。”
周媚说完就离开了咖啡店,一直到项子垣看不到的地方,她才扶住了墙,整个人像泄了气一般。
这个道理她早该明白的,可惜了这几十年的青春,算是回不来了。
如果说之前周媚还一直抱有侥幸,想着能帮周丹雪争取来那个男人,那么现在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已经浪费了这一生,绝对不能再让自己的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
她相信,她周媚的女儿,就算现在疯了,也会好起来的,她还年轻,值得一个爱她的男人。
和项家这么多年的怨恨也好,感情也好,该结束了。
自己也该退休,为自己活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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