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颜?”
项彧低着嗓子轻声喊了一句,迈出的腿上像灌过铅水一样。
听到响动的宋颜白抬头,看到项彧站在书架后面,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一时子不知道怎么办。
“你,你怎么醒了?”
宋颜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好像这样项彧就看不到自己的眼泪了一样。
但其实她才一抬头,她那张哭得惨兮兮的小脸就已经撞进项彧心里了。
宋颜白大概是哭得太久了,感觉她整张小脸上都带着水汽,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小嘴也是红红的,白皙的脸颊上也透着红,几缕头发沾了眼泪贴在脸上,抱着腿坐在墙角的样子,看得项彧心要疼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
项彧大步跑过去,跪坐在地上,抬手想去帮宋颜白擦眼泪,但是又不敢动,手只能悬在宋颜白的肩膀边。
因为大哭,宋颜白的鼻子堵住了,只能用嘴巴呼吸,但她一换气,眼泪就又流了下来,就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地顺着下巴掉到她的膝盖上。
纯棉的浅灰色睡裤,膝盖那一圈明显比其它地方的布料颜色深了些。
“我错了颜颜,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哭好不好……”
项彧语气里是着急,但声音却很小,就怕吓到宋颜白一样,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宋颜白,他心疼得不行,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手足无措地坐在宋颜白面前,焦虑得他自己都快哭了。
“我惹你生气了是不是?”
“你骂我,或者打我都行,不要哭好不好,我错了颜颜,我错了……”
“我错了我错了……”
“别哭了啊,别哭了……”
项彧小心翼翼地,手是伸出去了,但完不敢碰到宋颜白。
现在项彧觉得面前的女人,脆弱得如同一朵娇嫩的花,一碰就会伤到她。
宋颜白泪眼婆娑的,她看不清项彧眼底的焦虑和心疼,但却从项彧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关心和不安。
项彧的声音就好像一个开关一样,让宋颜白好不容易稍微止住了一点的眼泪又决堤了。
宋颜白抱着腿,重新把头埋进膝盖里,哭得更凶了,刚才还忍着点,现在直接哭出了声。
其实按照宋颜白的性格,要是项彧睡着了,她自己哭一顿,明早也就好了,但偏偏项彧没睡,还在她面前又是认错,又是道歉的,这种妥协一下子击中了宋颜白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让她完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很多人都是这样,当没有依靠的时候,我们能变得很坚强,跌倒了受伤了,还是能咬着牙坚持,我们的眼泪不是来自于生活的苦难,而是来自于在苦难中给予我们温暖和爱的人。
被人心疼和呵护的感觉,往往比磨难更能让人的泪腺变得脆弱。
见宋颜白越哭越委屈,项彧整个人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他觉得宋颜白的肩膀每抖一下,自己的心口就被砸了一大锤。
项彧犹豫了半天,还是把宋颜白一坨地抱进了怀里,低声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听到项彧这么说,宋颜白使劲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了项彧的脖子,继续哭,“不是你的错呜呜呜……”
“你其实别理我,我,我哭一会就好了……”
宋颜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有这么多的眼泪,在项彧的肩膀上趴着说了这几句话,眼泪就掉到了他肩上。
滚烫的泪珠,顺着项彧后背肌肉的线条,一路往下滑,越来越凉,像刀子一样,划拉着项彧的心。
“我错了颜颜,你别哭了行么……”
项彧声音低沉得好像乞求一般,他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在宋颜白的眼泪面前,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
“你没错!”
宋颜白带着哭腔开口,吼出来发现自己嗓子哭哑了,她只能换了个稍微低一点的声音,“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宋颜白绝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有时候明明知道自己才是错得更多的那一个,但就是拉不下脸来道歉,就像那会一样,她可能会小心地找很多话题开口,但开口说的却绝对不是道歉的话。
但是像宋颜白这样,只要能给她一个台阶,稍微先软一点,她也绝对不会继续绷着。
项彧先主动哄她了,给了她这个台阶,她自我检讨的话就会变得很容易说出口了。
宋颜白现在的眼泪差不多是一半自责,一半撒娇。
“没有,你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我不好。”
项彧把所有错都算在了自己头上,因为他实在见不得宋颜白哭,只想着赶紧让她先止住眼泪,不然再哭下去项彧觉得自己的半条小命都要被哭没了。
本来以为这么说,宋颜白应该能稍微缓一点,但没想到宋颜白一把推开了项彧——
“我的错,就是我的错,我明明都错了你为什么还不怪我……”
宋颜白一边说一边抬手擦着眼泪,那委屈的样子更像是没做错事但是被错怪了的样子。
被推开的项彧一脸懵逼,但是看着眼前哭得这么委屈的泪人,他脑子完思考不了东西,只能皱着眉头,一脸着急地哄。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先不哭了,好不好?”
项彧伸手去擦宋颜白下巴上的眼泪,靠过去俯着身,眼神小心认真的样子,满满都是不设下限的宠溺。
宋颜白推开项彧的手,重新抱着项彧的脖子,开始认真的认错。
“我不是故意的不告诉你的,我是担心你明天还有工作,万一耽误得太晚了你不能好好休息……”
“我知道我知道,没事啊——”
项彧轻轻拍着宋颜白的后背,小声地安慰着。
“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这么多年习惯了自己解决事情,我以为我能处理好的……”
“嗯,我的颜颜最棒了。”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行,我只是还没适应这种依赖别人的感觉,我其实是依赖你的,真的呜呜呜……”
项彧一边安慰着,一边轻轻顺着宋颜白的头发,就像哄小朋友一样,两个人的状态完调了过来,宋颜白变成了撒娇的那个,而项彧变成了默默接受她所有小情绪的一方。
“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你别不说话,你不理我我真的特别难受呜呜呜……”
大概是项彧的怀抱太踏实,安慰太温柔,就连这种小矫情宋颜白都说了出来,带着点委屈的小语气,加上她还没停下的眼泪,真的快让项彧心疼死了。
“我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项彧看宋颜白打着赤脚,两人在这坐着这抱着也不是事,一边说着一边横抱起宋颜白回卧室。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太生气了,我拍我开口会跟你发脾气,所以才不接话的……”
项彧耐心地解释,还用下巴蹭了蹭宋颜白的额头,眼神怜惜。
项彧这么一说,宋颜白更自责了,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又不懂事,又无理取闹的人。
宋颜白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了项彧一眼,把头埋进项彧光裸地胸口,闷闷地开口,“我会慢慢改的,你别生气了……”
项彧嘴角稍微勾起了一个弧度,看着埋头在自己胸口的小人,心里软得不像话。
“你自己跑去找那个人渣我是有点生气,但我更生气的是因为我在警察局知道了那人渣想对你做什么……”项彧顿了顿,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我这么爱你,就算真的生你气了,你亲我一口我就不气了,真的。”
项彧把宋颜白放到床上,亲了她湿漉漉的小嘴一口,带着眼泪咸咸的味道。
“我去拿热毛巾帮你擦擦脸,别哭了,乖——”
看着只穿了一条内裤的项彧走进浴室,宋颜白两只手抓着被子,眼泪又泛滥了,但这次的眼泪是因为感动。
有一个人能这么包容自己,宋颜白光是想想都觉得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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