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扇之临安雨落》第一百七十八节 跟踪入迷阵

    只见桥下幽暗处，渐渐漂浮上来一个人，正是江鸿无疑。
    原来他没有被淹死！
    慢慢睁开眼睛，用手扒拉开脸上的水珠，用力打嗝，将肚皮内的浊水大口吐出，江鸿慢慢恢复了意识，凭借仅存的不多的体力游上了岸边。幸亏是生在水乡，水性尚可，被柴庄主提下水之后，可以在水下憋气一段时间。
    此地不宜久留，万一柴庄主突然再次出现呢？江鸿起身躲到废弃村子的一家小宅院的角落里，打坐运功，给自己恢复元气。沉思冥想中，江鸿的脑海里闪过小萌目睹自己落水后哭喊的场景，现象着她会经历怎样的痛苦和自责。她一定以为我死了吧，江鸿心想着，心如刀割。
    衣服晾得差不多，身体也渐渐恢复，是时候赶快追上南枫白的脚步了。江鸿半路回头，铁门已关紧，高墙上悬挂的绳子还未被收回。想自己刚到这个地方，在那墙顶和小萌的初遇，那么地铭心难忘。小萌以后想起自己，会不会再次登高望月，就像那个清朗的夜晚？
    江鸿鼓足力气，飞奔回去，沿着麻绳爬上高墙，在墙头砂石上留下了一行字：
    “侥幸生还，他日再见，佳期重逢日，春暖花开时，江鸿。”
    江鸿找来青石板将字轻轻盖上，把写字的石子轻轻放在上面，然后沿着绳索而下，悄无声息地离开……
    一路悄悄尾随，不断更换行装，终于到了蜀地。这便是父亲江上雁曾经做官的地方，也是他被害的地方，更是全部江家人的伤心之地。
    蜀地的险山秀水真是天帝的鬼斧神工之作，可是对跟踪的江鸿来说，就显得非常不利了。翻山越岭，穿梭在悬崖峭壁之间，由于没有专门用来长途跋涉的鞋子，脚底磨破了好几层皮，好几次都差点失足坠崖。也许支撑下去继续前行最大的动力，就是顽强的信念了。
    陆路走完，南枫白把货物运到船上，开始走水路。江鸿只好找载客的船家继续跟随震远镖局。绕过一个山头，船家说不能再往前走了，因为从来没有走过那条路，据说里面凶险无比，曾经有好几个渔人误入后再也没能出来，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江鸿问那是为何，渔人说不知道，可能是有水怪出没。
    看着震远镖局的小船悠悠地消失在水雾中，江鸿直摇头。若真有水怪，为什么南枫白一点不害怕？就算真有水怪，有南枫白前面开路，我有何惧？难道半途放弃不成？江鸿掏出银子，用双倍价格买下了船家的小船，准备独自前去。
    摇摇晃晃地慢慢驶入，江鸿义无反顾。一路风平浪静，哪儿有什么水怪，定是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江鸿心想。
    不知飘了多久，从来走的是平直的线路，可前面竟现出一道岔路口。江鸿停下来，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只见两岸高山耸立入云，到这里分别突然转了个弯，像动作整齐划一的孪生巨柱。摆在面前也是一座高大的山，山脚同样连成一道半圆弧，粗看之下它和小船两岸的山几乎要连在一起。细看之后，这三座山两两之间分别夹道形成水路。江鸿站在其中一条上，望着另外的两条，几乎一模一样。
    三座山中间围成一面小小的，宁静的湖，宛如明亮的圆盘，又似三水汇集此处。湖中间是一个用石块垒起的尖尖的小丘，生着杂草和灌木。
    究竟他们走的是哪一条路呢？江鸿看着湖面陷入了迷惘。左边？右边？似乎右边的水花更大，会不会是船划过后的痕迹？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就选择走右边！
    江鸿缓缓驶入湖心，还未反应过来，小船底部突然被无名的力量牵引，毫无征兆地剧烈晃动起来，随后小船像是掉入了巨大的漩涡，竟自己绕着湖心的小丘转起了圈！江鸿被绕得晕头转向，激起的水花也溅了自己一身。
    小船最后总算平静下来。江鸿站起身看，湖面平整无澜，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更为令人惊讶的是，从江鸿的停泊的方向看去，三座山所夹的三条水路竟是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谁左谁右，因为已经找不到来时的那条了。水雾聚拢，江鸿更觉增添诡异气氛。
    他不知道，这里正是阚雀愁和谢义曾经差点踏足的迷雾山阵！
    后面草丛遮掩的水洞中，已经有眼睛盯上了江鸿……他并未意识到危险，还在努力回忆来时的路。那俩人突然冲出来，脚踩竹筏，突然从背后偷袭江鸿。江鸿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黑布袋套上了头，然后被带到了洞中。
    “公子，有生人闯入山阵，我把他抓到并带上来了，如何处置请您过目。”那手下对着台上人禀报道。蜀公子的手下把装着江鸿的布袋扔地上，顿时传来“哎哟”一声惨叫。
    石台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蜀公子了。石台下右侧从前向后，依次坐着南枫白和震远镖局的镖师们。原来铁木山庄柴庄主所说的蜀商正是蜀公子，蜀公子也向柴庄主解释过，自己是个生意人，从他手里拿的货，都是用来和西域人做生意的。此番南枫白送货的目的地正是这里，他正在和蜀公子谈论生意上的事情，却被不速之客打断自己和蜀公子的谈话，南枫白也好奇此人究竟是谁。
    蜀公子命令手下打开布袋。在里面憋了那么久差点窒息，江鸿干咳着爬出来，发现自己被抓到了这么个阴暗潮湿的山洞中。
    “你是何人，为何事而来，你知不知道这地方你不该来的？”蜀公子起身，拿起法杖，借着幽暗的烛光，走下石台问江鸿道。
    江鸿突然进入黑暗的环境，一时难以辨识蜀公子的面容细节，只感觉他是一个身材不高的儒雅公子，只是这一上来就气势凌人的土皇帝态度让江鸿十分不爽。江鸿拍拍衣衫上尘土，不卑不亢答道：“我是前任成都府知府，钦差大臣江上雁的儿子江鸿。我爹死得不明不白，我为追查凶手一路到此，若无意冒犯到大侠，万望谅解。”
    怪不得声音那么熟悉，原来是江府的大公子。南枫白不禁回忆起当初和父亲一起被人半强迫着把江上雁的尸体送回京城江府，接尸体的正是他的这位大公子江鸿，如今他说来追查凶手，怎么追查到这里来了？难不成是一路跟踪？难不成他是怀疑他父亲的死和震远镖局有关系？南枫白脑中顿时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