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教堂中,教主孟怜蜀和女儿孟雨桥。
白莲教的驻地在江水中间的一个小岛上,三江之水汇流于此地,活生生地将一个小山淹没,只剩下露出水面的一个小山顶,白莲教正好将教堂盖在这里。
从山上俯瞰小岛,宛如平静水面上漂浮着的一朵莲花,故取名白莲岛。教主孟怜蜀也在岛上种下了许多莲供玩赏。教堂掩藏在岛中央的一片水洼地上,周围满是高数丈的水草。教堂似乎建在空中,并不着地。原来下面通过数根粗大的实木支撑着,从而远离地面的潮气。洁白轻薄的素色纱布从屋顶顺着高墙延展开来,起风的时候,白纱飘舞,教堂似乎想要腾空而起。
“消息果然没有错,新官这么快就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个什么货色!”孟怜蜀的女儿孟雨桥冷笑道。孟雨桥尚不及弱冠之年,她眉眼修长,长相倒有几分男孩儿的俏俊之气,嘴巴大但是生来薄唇,嘴角鲜有笑意。
孟怜蜀起身,边回忆着那日边道:“前些日我在南关施粥,曾偶然见过这江大人一面,感觉绝对不是上任知府那等贪财好色之辈,我可以感觉得到。”
“是吗?哪儿有当官的不贪的?母亲你这么肯定,莫不是……”孟雨桥难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过这次是邪笑。
孟怜蜀不解道:“莫不是什么?”
“莫不是你对人家有意思?哈哈哈……”孟雨桥忍不住捂嘴偷笑道,口气中带着一丝嘲弄:“我从小到大您都是一个人,也确实需要找一个人陪您了。”
孟怜蜀冲上来就是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孟雨桥的脸上。“小孩子你懂什么,我的事情还用得着你来操心?不该问的话不要问,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你可记住了?交给你的事你办妥当了吗?”孟怜蜀口气不逊,脸上表情有点狰狞。
母亲的古怪脾气,孟雨桥或许早已经习惯了。她没有哭,没有闹,静静地用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脸,一脸平静回答道:“已经吩咐给芙蓉去办了。”
“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孟怜蜀的女儿,是将来的白莲教教主。我白莲教将来势必要在江湖掀起狂波巨澜,雨桥,我们任重道远啊!你可记住?”孟怜蜀告诫女儿道。
虽然这个年纪还不能完全理解母亲话中用意,可孟雨桥是不敢忤逆她的。母亲的雄心壮志,于自己何尝不是一种鞭策呢?虽然自己是女儿身,孟雨桥并不觉得自己不如男儿。她也梦想,某一天自己能够将白莲教发扬光大,博取江湖一席之地。
“女儿知道!”孟雨桥没有表情,轻描淡写道。
“下去吧!有时间也多和你师兄多处处。”孟怜蜀平静道。
孟雨桥答了个“是”,然后头也不回便下去。
孟怜蜀所说的女儿孟雨桥的师兄,是自己爱徒宫绍康。虽然小自己女儿一岁,但是因为习武较早,反而辈分排到了女儿前面。孟怜蜀故意这样安排,一方面是为了鞭策女儿,另一方面也是想让绍康平素照顾到她。
好在绍康虽然身份是师兄,但并没有师兄的架子,反而处处谦让着孟雨桥。但这绝非因为她母亲的教主身份。和孟雨桥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宫绍康内心深处是喜欢雨桥的。只是孟雨桥总是很冷淡,永远都是冷漠寡言,不容易让人靠近,况且她母亲是教主,宫绍康实在难以表达这份情感。
在孟雨桥眼里,关绍康虽然是师兄,但是因为比自己小一岁,心里面多多少少是有点不服气的。虽然他平素里对自己百依百顺,惟命是从,可很难猜透他这样做到底是因为母亲是教主还是纯粹为了自己,又或者,他是迫于母亲的压力,就像母亲经常唠叨自己的一样?师兄是一个很好的人,有时候自己也会感动于他的体贴心细,可一想到母亲使劲撮合,如同下发任务一般,孟雨桥又会陷入怀疑和犹豫之中。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孟雨桥正坐在河岸边青石上,埋头沉思之时,听到身后有人正在轻声吟唱民间小调。没错,这声音正是师兄宫绍康。
“哎,师妹你在河边干嘛呢?正准备去找师父,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关绍康脸上难掩喜色。
孟雨桥一个翻身站起来,整理一下撩起来的裤管,拍拍手上的尘土道:“我又没问你要去干嘛,你这么积极干嘛,我也是想笑。我没事,就在河边吹吹风,看看水,看看鱼,欣赏一下花儿。”
“能让你笑也是不容易,我没有白来。”关绍康打趣道,“风和日丽,倒是外出散心的好日子。不过你可要穿厚点,天儿越来越凉了。”
“谢谢师兄关心,你也是。”孟雨桥微笑道,“你找我母亲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的话赶紧去吧。”
关绍康笑了笑,拿出来一个小木盒,打开放到孟雨桥的眼前。“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是我从民间遍寻秘方,亲手做的桂花莲子糕,正准备去孝敬师父呢。这不正好碰到你嘛,赶紧尝尝吧!”
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竟然还是热乎乎的。孟雨桥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桂花糕,母亲孟怜蜀经常从集市上买回上等的新鲜的桂花亲手做给她吃。因为从小在教中长大,关绍康也十分了解身边人的喜好。
孟雨桥拿起一块儿塞进嘴里,香甜糯软,沁入心脾。“确实不错,口味正合我意。师兄你可真是费心了,你送这个,母亲一定很高兴。”孟雨桥赞不绝口道。
“你要喜欢,我现在赶紧回去再做一些去!”
“不用了不用了,吃太多也会腻,下次吧,师兄你真好,我都不好意思了。”
“哎,你也太客气了,跟我不用不好意思。你说的也对,太甜的东西吃得多了也会腻,伤了胃口。”宫绍康点头道。
“师兄,你赶紧去给母亲送过去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孟雨桥提醒宫绍康。
宫绍康让孟雨桥再拿一个,然后及时关好盒盖。“行啊,那我先过去,回头再去找你逛。”
孟雨桥看着师兄的背影,抿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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