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当后,女王船朝怒蛟岛行驶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王船的关系,浓雾一点一点地散去,天色也渐渐恢复了白昼的亮堂。
头顶是蔚蓝的天空,脚下的无垠的碧波,好好的一片世外海域,哪里还有半点阴森诡气?
雷森木见这些“人”能在太阳底下走来走去,不禁好奇问科尔登。
科尔登正要回话,却听一旁的风雨柔笑道:“小木啊,科尔登船长他们只是被一种神秘力量弄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并不是鬼魂。只要能破解这股力量,他们就能回到正常的状态。”
科尔登闻言不由得冷冷出神,片刻后方才别过那颗骷髅脑袋,鬼里鬼气道:“敢问天人尊上,我们……还能变回以前吗?”
雷森木直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并不知道是谁把你们变成了这样,自然也就无从回答了。”
科尔登喃喃道:“天人你手握来自仞利天的神器,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雷森木道:“科尔登船长,虽然你是荷兰人,但是这上万年来不断游走在东亚南海海域的阴阳两界,想必也弄明白了不少东西。业力这个东西,虽然是佛家提出来的,很可能真的存在,只是我们现在还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理。”
科尔登知道他没有骗自己,叹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因果报应。当年我在明国海域犯下了许多杀业,最终被困在这里遭受折磨,以偿还当年的罪孽。也许这世上有很多人在祈求永生,但是永生对于我们来讲是一种无比恐怖的折磨。有时候真羡慕那些在料罗湾海战中死去的战友,他们已经解脱了,可我们呢?很多年前我看了金刚经,佛祖及其弟子须菩提长老在里面说空,可如果这个世界是空的,是不存在的,那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受无穷无尽的折磨呢,而且这些折磨是那么的真真切切,一点都不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风雨柔缓缓道:“科尔登船长,佛祖从来都没说过这个世界是空的。佛说的‘空’并非空无一物的‘空’,而是缘起性空的‘空’。好比你腰上的这把火枪,在许多年以前只不过是一块铁矿,后来经过开采,冶炼和铸造,成为了一把能够杀人的火枪。你能说当年的那块铁矿已经不存在了么?如果不存在的话,那你腰间这把火枪又是什么呢?”
科尔登是个聪明人,闻言犹如醍醐灌顶,噗通一下跪倒在风雨柔脚边,泣声道:“多谢天人尊上点化之恩!”
风雨柔将他扶起,心中宽慰。
也不知过了多少小时,时间在这里仿佛另有一种流速。
正在船尾吹风的风雨柔忽然用手捂住了一只耳朵,用另外一只仔细聆听着什么,片刻后喝道:“听,船底下有怪声!”
众人侧耳倾听,果然从海面下传来一阵物体与船底碰撞的声音。
雷森木当即探出半个脑袋,凝视着海面。
声音迅速变大,最终化作一个惊世骇俗的巨影,从百米外的海面下跃出。
雷森木骇然道:“卧槽,这里也有这玩意儿?”
那水怪伸出海面的长度至少有三十米,胸前有一对尖利粗大的爪子,长长的躯干上布满了一块块鱼鳞状的东西,青中带金,面积跟卡车轮胎差不多大。
它的脑袋如同一个巨大的牛头,颌下是金黄色的长须,半眯起的一对眼睛散发着邪恶的目光,像盯着猎物似的盯着女王船。
此君的模样像极了当日王降龙随身携来的那些“蛟”,不,简直说一模一样!
它直起身子时遮天蔽日,落下后又扑腾起无法想象的巨型浪花,犹如在海面上下了一场暴雨似的。
雷森木感受着从那海怪身上散发过来的浓烈腥臭,问科尔登道:“这里有蛟?”
科尔登结结巴巴道:“是……所以才叫怒蛟岛嘛……”
雷森木恍然。
面对这气势逼人的庞然大物,雷森木终于再次体会到了人类在面对蛟龙时的心情。
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在天地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他清醒过来,下令女王船赶紧加速离开。
那蛟似乎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刚才那一下应该只是不小心撞到了船底而已。
它目送着女王船,最后扭身潜入海面下,缓缓游向深海。
大家松了一口气,随着船继续前行。
过了许久,海面上飘来一个长长的东西,等靠近了一瞧,才发现是一个直径二十多米,高约三米的巨型圆盘,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只有三分之一吃水,三分之二露在海面上。
与此同时,船速明显减缓。
科尔登突然开口说道:“前面便是迷踪海域的边缘结界,女王船再也不能往前走了。看到前方那个岛了吗,那里就是怒蛟岛。只要笔直往东越过怒蛟岛,便能离开结界。剩下的路就请两位自己走吧。”
雷森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那里隐约出现一个岛屿的轮廓。
不过,他有些不解地盯着科尔登,皱眉道:“岛是看到了,不过剩下的路程也不远,难道你让我们游过去?”
科尔登摇了摇头,笑道:“不不不,天人尊上误会了。您看到那艘沦波舟了么?只有它能带您前往。”
雷森木瞥了一眼,只见二十多名水手已经用绳子套住了那巨型圆盘,并用力将它拉过来。
他沉声道:“既然路已经不远,为什么不再送我们一程?”
科尔登苦笑道:“并非我等不愿意,实在是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则咱们兄弟连同这艘船都会形神俱灭。”
雷森木辨别不出他说的是不是真话,不过转念一想,他都已经送到这里了,也没有必要半路尥蹶子啊,于是又问:“沦波舟是什么东西?”
科尔登道:“是很久以前就出现在这一带的海上交通工具,究竟是谁放在这儿的我们也不知道,曾经听抓到过的当地渔民说,此物是来自远古神祇。”
雷森木讶然道:“远古神祇?那是什么?”
科尔登苦笑道:“咱们也没遇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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