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袖手旁观
杨家铺子门前耍泼卖横的惹祸精妇人一走,没了那明光乍泄的风景可看,聚集在杨家铺子周围的人群也就很快散去。
郑大风缩头缩脑跑到正屋檐下,蹲在远处,不敢离杨老头太近。
同样是徒弟,他和李二在这个师父面前,待遇是云泥之别。
郑大风也怨师父偏心,只不过有些事情,实在是不认命不行。
郑大风怯生生问道:“师父,明明是铁了心要不按规矩来,到时候咱们何去何从?”
老人一言不发,抽着旱烟,一头黑猫不知何时何处到来,蹲在老人脚边不远处,抖了抖毛皮,溅起许多雨水。
郑大风忧心忡忡道:“真武山那厮竟然请神下山,会不会有麻烦?毕竟现在有无数人盯着这边呢。”
老人依然不说话。
习惯了自己师父的沉默寡言,郑大风也不觉得尴尬,胡思乱想着,又想起了明明,咒骂道:“他娘的孔明当了五十九年的孙子,还差这几天功夫?读书人就是死脑筋,不可理喻!”
老人终于说话:“不读书也是死脑筋。”
郑大风不以为耻,转头谄媚道:“要不要给师父老人揉揉肩敲敲腿?”
老人淡然道:“我没什么棺材本,就死了这条心吧。”
郑大风赧颜道:“师父这话说的,伤人心了啊,我这个做徒弟的,本事不大,可是孝心足啊,哪里会惦记那些,我又不是李二他媳妇。”
老人嗯了一声,道:“比她还不如。”
郑大风整张脸都黑了,耷拉着脑袋,霜打茄子似的,没有半点精气神。
不过他猛然间满脸惊喜起来,才发现师父今天说的话,虽然还是不堪入耳,可好歹说了这么多,难得难得,等回到东边屋子那边,可以喝一壶酒庆祝庆祝。
郑大风心情愉悦几分,随口问道:“师兄拦得住那家伙?”
这次不等老人拿话刺他,郑大风自己就扇了自己一耳光,“师兄拦不住才有戏,要真拦下来,以后就真要喝西北风了。”
老人莫名其妙问道:“郑大风,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大出息吗?”
郑大风愣在当场。
心想师父这个问题大有玄机啊,自己必须小心应对,好好酝酿一番。
不曾想老人已经自顾自给出了答案,“人丑。”
郑大风双手抱住脑袋,望向院子里的雨水四溅,这么个老大不小的汉子,欲哭无泪。
此时,屋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脸色微白的草鞋少年蹑手蹑脚跨过门槛,转身轻轻关上木门。
也学着杨老头搬来一条小板凳,坐在台阶上,雨点大如黄豆,天色昏暗如深夜,
只是不知为何,这么大一场暴雨,打入屋檐下的雨点反而不多,
老人坐了很久,衣衫上也不过是有些许水气而已,赵阳十指交错,安静望向院子里积水而成的小水塘。
老人抽着旱烟,大团大团的烟雾弥漫四周,只是檐下烟雾与檐外雨幕,井水犯河水。
好像天地间存在着一条看不见的线。
老人不讨厌这个孩子的最大一个原因,就是孩子不管什么情况,都不会胡乱嚷嚷,不会吵到自己。能不说话烦人,就绝不开口。
孩子这一点,跟徒弟李二很像。
郑大风就差太远了,人丑话又多。
赵阳轻声道:“杨爷爷,这么多年,谢谢。”
老人皱眉道:“谢我?如果没有记错,我可从来没有白白帮过,哪次缺了报酬?”
赵阳笑了笑。
就像杨老头当年答应自己给杨家铺子上山采药,然后低价购买的同时,药铺里许多草药也低价卖给赵阳。看似公平,其实赵阳心知肚明,这就是最实实在在的帮忙。
再还有,一支自制的竹烟杆子,值得了几个钱?
但是赵阳能够这么多年坚持下来,一年到头无病无灾,很大程度上,靠的都是杨老头当年传授的那套呼吸法子。
老人抬起头,望向天空,讥笑道:“别人施舍一点小恩小惠,就恨不得当做救苦救难的菩萨,
尤其是大人物从牙缝里抠出一点渣滓,就格外感恩戴德,甚至自己都能被自己的赤子之心感动,觉得自己这是知恩图报,
所以是醇儒忠臣、是某某某的得意门生,美其名曰士为知己者死,一群忘本的混账王八蛋,当初就不该从他们娘胎里爬出来……”
赵阳挠挠头,有些忐忑,不知道杨老头是不是在说自己。
老人收回视线后,漠然道:“不是说。”
赵阳突然看到一个熟悉身影,于是有些发愣。
正堂后门有回廊屋檐,一位双鬓霜白的中年儒士撑伞而至,一手持伞,一手拎着长凳,穿过侧门后,将长凳放在廊中,坐下后把油纸伞斜靠在凳子旁,
然后双手拍了拍膝盖,端正坐姿,最后笑望向后院正屋檐下的老人和少年,温声道:“山崖书院孔明,拜见杨老先生。”
儒士脚上的靴子被雨水浸透,沾染淤泥,袍子下摆也是如此。
老人意态闲适,用烟杆指向那位此方圣人,
“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是个不得志的,不过这么多年处下来,没听到半句牢骚,也是怪事,
孔明可不像是唾面自干的人物,所以这次失心疯,估计外边有些懵,我倒是半点也不奇怪。”
孔明伸手拍了拍肚子,微笑道:“牢骚有啊,满肚子都是,只是没说出口而已。”
杨老头想了想,“的本事我不清楚,不过家先生,就凭他敢说出那四个字,在我眼中就能算这个。”
老人伸出大拇指。
孔明苦笑道:“先生其实学问更大。”
老人讥笑道:“我又不是读书人,先生学问就算已经大过了至圣先师,我也不会说他半句好。”
孔明正色问道:“杨老先生,是觉得我们先生那四个字,才是对的?”
老人哈哈笑道:“我没觉得对,只是之前世间所有衣冠之辈,皆信奉之前四字,看得我心烦,
所以有人出来唱反调,我便觉得解气,仅此而已。
们读书人自己打擂台,打得斯文扫地,满地鸡毛,我高兴得很!”
孔明失声而笑。
孔明刚要说话,已经会意的老人摆手道:“客套话莫要说,我不爱听,咱们就不是一路人,一代代都是如此,别坏了规矩。
再说了,孔明如今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可不敢跟攀上交情。”
孔明点点头,起身跟赵阳招手道:“用送去的蛇胆石,刻了两方私章,一隶书一小篆,送给。”
赵阳冒雨跑过水塘似的院子,站在明明身前,接过一只白布袋子。
孔明微笑道:“记得收好。以后看到了心仪字画,例如一些觉得气象不俗的山河形势图,可以拿出印章往上一押。”
赵阳迷迷糊糊点头道:“好的。”
杨老头瞥了眼少年手中的袋子,问道:“那个明字呢?”
孔明笑道:“早先刻了一方印章,送给萧家一个孩子。”
老人笑道:“孔明是善财童子啊?”
孔明对于老人的调侃,不以为意,告辞离去。
看到少年像一根木头杵在原地,杨老头气笑道:
“白拿人家东西,就想着蹦蹦跳跳回家钻被子里偷着乐呵?不知道送一送明先生?”
少年赶紧跑向正堂后门,老人笑骂道:“带上伞!现在这身子骨,经得起这风吹雨打?”
赵阳跟店铺伙计借了一把伞,跟上明先生,一起走在大街上。
老人始终坐在檐下抽着旱烟,烟雾缭绕。
想起那两方私印,虽然犹在袋中,可是杨老头察觉得到其中端倪,所以才有“明”字一问。
方寸之间,皆是壮观。
没过多久,草鞋少年就回到院子,杨老头问道:“最后说了啥?”
赵阳叹了口气,坐回小板凳上,“孔明先生说了一句话,说君子可欺之以方。”
杨老头闷闷道:“立在文庙里的那帮老头子,脑子坏了吧,明摆着有人在针对山崖书院和孔明,还一直袖手旁观,真当自己是泥塑木雕的死东西啦?”
赵阳没听清楚,问道:“杨爷爷,说什么?”
老人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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