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者的白昼》第四章 时光流火 一刹翻盘

    在金鸣国来来往往的囚千街上一顶官家的轿子从这条街轻摇慢晃的抬了过来，金线刺绣的百鸟朝凤紫色华锦打底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金鸣国人最喜欢的图案便是百鸟朝凤图，只是阶级不同，样式便不同。这一样式象征的是国皇亲自授封的庄生夫人。庄生夫人是朝中官员溪子迹的七夫人。
    在金鸣，轿子含金越重身份才越显赫，这顶轿子光抬轿的就有十个壮男，跟在一旁走着的共有四个侍女各侍一旁，场面羡煞旁人。即使临近正午，人依旧不少，来来往往走过。
    一帘起，风波正涌。那小青年正入了她的眼，一双眉目妖艳，瞳孔竟细细的被绘上了昏暗无光的深色。
    一个在市井讨生活的小青年正坐在一堆摆放整齐的柴火堆上，眺望远方那座火红的建筑，想着有一天能进去见一见世面。穿着奈脏灵活的青衫紧袖，一个后仰躺在了柴火堆上面，用胳膊枕着头，眯起了眼睛，等着掌柜的吩咐。
    快到中午，有些令身体发烫的温度渐渐将人腻腻的细汗带出体表。无奈掌柜还在操心的招呼着别的伙计干活，自己只好再享受会儿这相比之下清凉的小气候。时光如火，烧尽了过去原貌，风水轮流转，她从一个苟且偷生的宫女变成如今的荣华富贵，他却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变成一届平庸草民。想不到吧，他知道她现在有多么风光吗？她恨透了他！那个仗着身份高贵欺凌她的心灵让她失去所有安感的，那个将她栓在狗窝里跪着被他鞭打的，那个将她做人的尊严统统抹杀让她失去唯一亲人的残暴皇子……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停轿。”她要看看，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吩咐窗边的宫女去打探。宫女绕过他正巧走到掌柜面前，得知是进口木柴分店的小工，回来告诉了庄生夫人，庄生夫人又吩咐她去把掌柜找过来。
    掌柜得知，吓得两腿发软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尊大佛，哆哆嗦嗦就跑过去跪在了轿前。庄生夫人轿都没下，几声叮嘱后就让轿夫抬轿走了。
    “掌柜，刚才…”小青年刚才看到他跪在地上了。
    掌柜拍拍膝盖上的土，一脸埋怨：“你怎么还不干活去啊！”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人家的，枉他还挺看好这小伙子的，一直让他做采买没事才让他帮帮忙，也没让他干过太多辛苦的活儿。
    “我这不等您吩咐呢吗？”不就是看见他跪地上了吗，掌柜的心眼怎么会这么小。
    “你把车上的柴火还有你坐的这堆，都放仓库里码好喽。”
    刚才看见一顶漂亮的轿子：“掌柜，那轿子……”
    “让你干活呢！这也问那也问的。”掌柜走进了店里。
    小青年也不多想早晚也有掌柜看不顺眼的一天：“得嘞！”
    “吟冶，我忙完了，咱们吃饭去吧！”一个小伙计在店里向他摇手。
    “我还没干完呢，你先去吧！”小青年从柴火堆上跳下来，走到木板车那儿开始往下抱……这人就得任劳任怨，才能把日子过得轻松。
    车里的柴抱完了，发现店里的小仓库已经满了。仔细想了想，掌柜把搬货的几个伙计都招呼走了，怎么就剩他一个在这儿干活？估计里面更忙吧。掌柜啊掌柜，摊上我这样的好杂役绝对是你的福气。
    要是嫌破坏店容的话不如用车把剩下的木柴运到总店货物场，离这里也就三里路，用的时候再拉回来。
    赶着一辆小破木板车足足走了五趟。搭上回来路程是十五里，没关系，对年轻人来说小菜一碟。因为拉车的是一匹小野驴，走了两趟就饿了，在繁华地段儿找不到正八经的草，他就把驴解开带它去野地里吃草，拴在一棵树上。自己也饿了找地方睡了会儿，谁知听见一声驴叫，跑过去时，驴深受重伤趟在地上，一根羽毛箭醒目的插在驴的肋条间隙。
    “打猎就打猎，你伤害我们家驴干什么！”姚吟冶亲眼看着驴断气了，张口就冲拿着弓箭的光膀大汉嚷嚷着。
    “真是对不起啊小兄弟，要不这银子给你，这驴就当卖给我。”大中午的猎人不甘心走，但是什么猎物也没有，就看见一头驴，没忍住就上手了……
    “银子？这驴跟了我好多年了，你赔的起吗！”
    “呦，您看，我是商国来的，在这儿也好多年了，最不缺的就是钱。”猎人想用钱找回点儿射驴的面子。
    “商国来的？行，一百个金子。”反正小野驴刚来报道半个月还是自己找上门的……
    “我没带这么多。”真是狮子大开口啊，金鸣竟也有这样的人。
    “那二十个金子，不能再少了！”
    猎人明白了，这讨价还价是每个人都有的本事：“给你。”
    这要是在商国因为一头驴，死家他都不干。只是在这里生活了近二十年多少被这里的人情感染了些，感情深多给金。
    见他真给这么多金子想来这人有多老实：“我听闻商国竟做不正当的买卖还有什么拍卖对吗？”
    “小兄弟没去过？”
    “从来没有。”
    “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
    姚吟冶笑了笑。那地儿去了，让人卖了可怎么整……
    事后自己拉了趟车，才知道驴的一生有多累，路过街市时买了头靓驴。回饭店里把剩下的金子都给了掌柜，想看掌柜的冲他笑一笑。将来掌柜肯定会重用他的。
    有活儿他就干，还在期待美好未来中却发现这一天他都没闲着过，没想到还可以更忙，一直有人告诉他一会儿要干什么，再过会干什么。到后来，吃饭都得边干活边吃吃……吃馒头的时候还好，背柴的时候，上街采买的时候还能啃上两口，但大家吃米饭的时候他就得饿着。
    这掌柜是不是还看我不顺眼？一天到晚的搬、搬、搬…连续小半个月，天天累的跟翻着白肚皮的蛤蟆一样，是个人这么干活儿也受不了。小青年觉得有权利去问问掌柜…可是忙的走不开。不到一个月，身材早够到了后宫佳丽的标准。身上的肉越来越结实。有人看不过去想帮忙，直接被遣走回家了，姚吟冶一概不知。
    店里闲散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到了削减人员的地步。大家都发觉姚吟冶肯定是惹上谁了，但是他自己一点儿都没发觉。一心觉得是掌柜故意跟他过不去。
    他不想干了，可是在市场打听一圈，没人想要他……心里一阵郁闷，觉得跟错了掌柜的。
    其实掌柜都看在眼里，尤其是拿驴换金子的事儿，自己也没拿点儿，是个挺好的孩子，看他这么惨自己也于心不忍。可是那侍女日日来看着，自己也无能为力。
    一个月后的清晨，姚吟冶在总店的货物场清点大官溪子迹家第三百八十七次要用的高端无烟木柴。早上一看订单和货物量他才发觉不对。这么多天尽做无用功了，出问题了自己都不知道。拿着一根毛笔在点算着，不时记在本上，这要是平常才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数。
    主要是想搞明白为什么无数次被举报缺柴，他开始严重的怀疑自己的计算能力，尤其是每次被举报都会双倍的赔，店里赔的速度永远赶不上他们买的速度！唯一让他感恩的一点就是，赔偿的那两倍柴店里没让他自己承担，他猜想一定是店里承担的，而他只需要来回搬那双倍的柴而已，送过去的总批次前后加起来有一千一百六十一次，白送人家的却足足得有七百七十四批次…对于店里造成的损失他心里很是愧疚，决定好好数数……
    一顶漂亮的紫金官轿停在货物场，轿中人将帘撩起，露出一副魅惑的容颜，掌柜在一边弯着腰面色为难：“夫人，这孩子这么多天一直任劳任怨的，您就消消气放他一马吧。”掌柜的恳求着。
    庄生夫人瞪着他满是责怪的口吻：“我说我生气了吗，多话。”看见那个人搬着柴，又记着什么…他这个娇生惯养的个性会任劳任怨？一界贱民，就应该是这个下场！
    庄生夫人被侍女搀扶着下来，一步步的走向姚吟冶……
    正记着数，听见脚步声，一转头竟连着身子都转了过去，既美艳又华贵的小姐映入他这每日只进柴木的眼帘中。
    “贱民，还不快跪下！”侍女一声厉喝。许久见不到面的掌柜在老远就不停向下压着胳膊示意他赶紧跪下。
    一声贱民提醒着他，这女子身份显赫大有来头。掌柜在那边急得火急火燎的。他日渐消瘦整日奔走的双腿屈下去跪在了她面前，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啪——”的一声，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重重的落在他脸上。
    “你还活着？！”鼻挺朱唇，居高临下，庄生夫人怒视着他，一双眉眼喷着火焰的样子让姚吟冶从怔鄂中觉醒。
    “什么…你…为什么！？”如果没记错是第一次见吧！
    庄生夫人狠狠地一笑：“让你想起来！”又一个巴掌下去：“想起来没有！”
    他看向地面眨了眨眼睛，脸上两个血红的五指印，让他两腮麻木，火辣顺着脸颊两侧开始蔓延。什么？
    又一个巴掌过来，姚吟冶一把攥住然后站了起来，这是个爷们儿都受不了……
    “怎么，想起来了？还是把你皇族的气焰收起来，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了你是一个贱民！…你放开！”
    姚吟冶皱着眉，她这一口一个贱民的，还皇子…掌柜跑过来：“这是庄生夫人呐，快放手！放手！”
    他现在身都是火儿！死抓着这只要删他的手，目不斜视的看着那双莫名仇恨的眉眼：“这位夫人，我知道你有权又有钱，但我跟你无冤无仇，还是不要太过分了！”
    呵，如今这般身份还有着抵抗的胆子：“过分？有你对我做的过分吗，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姚吟冶竟然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股杀气，果断推开了这只顽抗的手：“你到底再说什么？咱们认识？”
    掌柜站在一边然不知所措，这两个人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这庄生夫人莫不是认错人了？这误会可就大了……
    “呵呵——你竟然忘记了…”这世上最可恶的莫过于此，伤害你如此深的人，忘记了自己的罪行！
    “我纳熹娓娓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她努力的调整着呼吸：“你的下半辈子都会痛苦不堪…你给我记住了。”那狠厉的语气如那挑画的眉尾让他感到深深的威胁。她的背影意味着他以后要承受更多的苦难…纳熹娓娓……娓娓，是不是勤劳的意思，这疯女人这么有权有势叫这名字？这么倒霉呀，碰上这种人，跟真的一样……
    看到那顶被抬走的紫金华轿，两只手拖着脸的两侧，看向那猪狗不如的掌柜。掌柜也看他：“你快跑吧！她肯定是认错人了！”苦口婆心的，也不想看他受罪了。
    姚吟冶瞟了掌柜一眼，强忍着，继续做他的数目统计……
    “我让你走，听到没有？”掌柜上前问他：“这么多天是我对不住你，这是你换驴的金子，都拿去！别回来啦！”
    姚吟冶心中诽然：这会儿咋这么有良心？！但还是顶着血印子脸在不太疼的范围内冲掌柜一笑：“我不能走，我走了，你们都得完蛋……”
    “啊呀，你就别管我们啦！”掌柜不说感动，就想说这孩子太傻…
    姚吟冶转过脸心中又诽然：你以为我不想走？我也得走的了啊……
    胡乱的在本子上写着账目，做着样子，此刻心中也很混乱：“我受得了的。”
    “你怎么还这么倔啊？庄生夫人这是铁了心了要害你啊，你受得了，我可不想虐死你啊！”掌柜的心急如焚，都说招喜欢的倔，他还不信呢！
    姚吟冶闭上眼睛，一直在搪塞着催他跑路的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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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自己的大脑有风险。我要努力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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