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舟上站着一名年轻修士,一身素衣,面沉似水,正是步尘。
步尘冷冷地道:“我不管你们来自哪个修仙家族,身后的靠山有多硬,若再被我看到此种情况,一律取消试习资格。现在都给我滚远!”
其他几名男修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唯独朱启双拳紧握,低着头不让步尘看到眼中神色,一声不吭踩上叶形法器飞离。
见几人滚远,步尘转身示意楚诺上舟。等楚诺站稳,他足尖轻轻一点舟底,玉舟便升空朝山下飞去。因楚诺和朱启住在不同的区域,步尘飞的方向亦与朱启几人不同。
舟行甚速,却没有一点颠簸感。玉舟外围有阵法屏蔽,令舟中人感觉不到迎面而来的疾风,却能听到如龙吟般的呼啸。
楚诺心里暗暗吃惊,她两度搭乘周瑾的玉舟,可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快这么稳。从步尘驾驭玉舟的娴熟度和随意度来看,步尘的实际修为只怕远在周瑾之上。
两人都是筑基中期修士,怪不得步尘被视为炼符堂众望所归,自身资质过人,再加上符箓上的造诣,战力可想而知。就不知道和巨剑部的筑基初期修士相比,孰强孰弱。
正在胡思乱想,前面步尘平静地道:“你既然是钟老托付过来的人,我自然会多加照顾。但也仅限于指点得详细些、或者酌情考虑多给你些资源而已,为公平起见,试炼时我还是会秉公录取的,这一点你要理解。”
楚诺心想,步尘赶来送她原来是想说这些话,忙接口道:“晚辈与钟老不过是一面之缘,步前辈不必有所顾虑。”
“顾虑?”步尘苦笑,“我没有什么顾虑,就算钟老不说,我也早已决定将洞府送给他了。倒是你,什么“与钟老不过一面之缘”的话对我说可以,不要对外面提起。让人以为钟老对你颇有关照,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要知道隐仙宗可不是养老的地方,象你这般的资质,稍不留意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楚诺见步尘说话实在,又没有什么架子,对步尘便多了几分好感。
有玉舟法器和传送阵,虽然外门宅地和炼符堂相距甚远,一顿饭的功夫也到了。
回到自己的宅院,楚诺先绕着小院检查了一遍,周围没有异常脚印或其它痕迹,护宅阵法也无异常,她才打开门锁走进去。又在院中和屋外看了一圈,才推开门走进屋里。八年东躲西藏,她已养成了步步谨慎的习惯。
进屋后她便从储物袋内取出制符材料,在塌上铺开。那粒记载符秘的玉珠放在掌心,细细地瞧了片刻,便果断将玉珠贴在眉心,以一丝凉意自眉心传入识海,几乎是同一时刻,低阶火球符的材料和炼制方法便深深印刻在识海里,抹之不去。而掌心那粒玉珠已化为细碎粉末,自手掌和额间缝隙中飘洒散去。
以法器刻印灵识的方法楚诺已试过几回,此刻依然忍不住轻叹,这种方法不仅节省学习时间,而且在传授秘术时可不留痕迹。可惜凡人无法使用,否则片刻之内就可能塑造出将相之才。当然,这种方法也只能强行将资料植入记忆中,真正理解掌握所学知识还是要靠自己钻研。
楚诺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打算好了,既然自己在炼光聚气诀上没有进展,那不如暂时将精力集中到制符上来。
三十张符纸折合三枚低阶灵石,相当于外门弟子三个月的月俸。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只是杯水车薪。炼制符箓的失败率很高,楚诺觉得以自己的资质,三十张符纸全打了水漂都有可能。
她不敢冒进,第一步,她要在普通纸张上练习,将画符、口诀和手诀都练得烂熟,等真正制符时便胸有成竹了。
她相信制符“入门容易精进难”不是一句空话,这说明只要有人指点,自己技术过关,大多数修士都能炼制最低阶的火球符。
楚诺从小练字,虽然逃亡期间荒废了八年,但并不复杂的低阶火球符符文还不在话下。练了数百遍之后,画出的符文已和符秘中显示的一般无二,口诀、手诀也练得烂熟。
接下来,便开始练习注灵通灵。所谓注灵便是在画符过程中,通过符笔将灵力注入符水和符纸,并留在符文里。通灵指的是注灵之后,符水、符纸中本身所含能量经符文引导,与制符者的灵识产生一丝联系,制符者通过符文将这些能量加以引导、激发,并将其储存在符里。
通灵度直接决定了符威力强弱,通灵度几成就能激发几成威力。当通灵度达到十成时,就能激发符的全部威力。
之所以能出现两倍、三倍威力符,是因为符在被激发时吸取了周围环境中的能量,导致爆发时的能量超过符内本身所含。
说炼符“入门容易”,是因为只要不惜填灵石进去,普通修士都能炼制出一至五成威力的火球符。“精进难”说的是六成威力这道分水线,这是区分普通修士和符修的根本标志。隐仙宗对符徒的基本考核标准是,炼制六成威力低阶火球符有十分之一的成功率。
楚诺练习时使用的是凡笔、凡纸和凡墨,虽说万物有灵,但这些凡物灵力稀少,并且互相之间没有五行之力相生相克,根本不可能炼制成符,但把握一下注灵的感觉还是可以的。
符秘中有交代低阶火球符所需注灵总量,约为十分之一枚低阶灵石所含的灵力量。虽然这个灵力量不需要十分精确,但需要制符者平稳地将灵力输入符文,待符文画完时,注入灵力的总量应该大致为所需灵力量。这就像搓面条,要搓出粗细均匀长度一致的面条来,非大量练习不可。
最初的十张,楚诺一点感觉都没有,待十张画完,气海灵力已经枯竭,不得不打坐回复。等到气海内灵力注满,已是第二日中午。
饥肠辘辘,楚诺随便吃了昨日的剩饭菜,又继续练习注灵。
练到第十张时,已能感觉到自己注入的灵力在符文间流动,只是因为凡纸凡墨没有五行之力约束,这些灵力无法固定在纸张上,很快就散入空气里。但这样明显的进步已经让她感到很兴奋了。
这样练习、打坐、再练习,时间过得飞快。
第七日上,楚诺觉得除了未能体验通灵的感觉,其他方面都已没有问题。便小心翼翼地取出符纸,念了一遍清心咒后,左手掐诀,口中念诀,右手持以灵鼠符笔蘸取适量符水,一边缓缓画符,一边灵力如潺潺流水般注入符文。
灵力刚一注入符文,便有明显的反震之意传向指尖,笔尖似乎被外力拉扯,竟然变得迟滞。楚诺没料到这么快便已通灵,心神一震之下没把握好灵力输出,只听砰的一声,符纸化作一团小火焰,焰尖差点把她的额发烧掉。
楚诺一下倒窜出去避开火焰,虽然炼制失败,但心里止不住激动。
她估计刚才约莫是一到两成的通灵度,才第一张而已,刚下笔就有通灵感应,怎能不令她激动。
很快她便开始第二张,第三张……总共画了十一张,中途还打坐了大半日恢复灵力。十一张符,居然无一通灵。
楚诺冷汗都快下来了。其他的都可以用凡物练习,但通灵的感觉非真正的炼符材料不能体会。她看了看铺开在榻上只剩下的一半符纸,咬了咬牙,又拿起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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