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六三

    柳慕江不知道其他的女生撞破这种场面的心情，她只知道她的心现在难受的要撕裂了。
    那个拥抱停留了太久，久到柳慕江无法说服自己那只是普通的问候。
    她的心拼命告诉自己：不！那不是陆雱！那是假象！
    可她的眼睛和意识又无法蒙蔽自己的心，欺骗自己。那就是她的陆雱，上午还抱着她温存的人，现在却在这搂着久违的前女友你侬我侬。
    也许不是久违呢？也许他们早就联系上了呢，甚至比自己和他重逢的时间还早，也许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呢。
    几秒的时间，柳慕江的脑子却像走马灯一样，过了许多种可能性。
    她盯着陆雱看了太久，久到了陆雱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陆雱的眼神从孔瑶的头顶移开，追寻着那道灼热的视线。他往柳慕江的方向看过来时，柳慕江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明明她并不需要躲。柳廷方挑选的位置很隐蔽，她的斜后方就是屏风，她可以看到陆雱，可陆雱却看不到她。
    柳慕江握住筷子的手不禁发抖，她的耳朵出现了一阵鸣响，她不停地咽口水来减轻自己耳部的压迫，舒缓难受。
    她的左手用力攥成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她都感觉不到疼痛。
    柳慕江以为自己忍得住，她不想在柳廷方面前丢脸。但她不知道，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输得彻底，溃不成军。
    “我吃饱了，先走了。”柳慕江决定逃跑，逃跑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这就要走了？不过去找个招呼么？”
    柳廷方显然不打算放她走。
    柳廷方偶然想来这家私房菜吃晚饭，路过包间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陆雱，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柳廷方不喜欢陆雱是真，但也不能容忍陆雱对柳慕江的欺骗，他几乎立刻掏出了手机打算拍照留下证据，但想了一下，他又随即改变了主意。有什么会比亲眼所见更有冲击力呢，一招就可以致命。
    柳廷方估算的不错，他这一发子弹恰中红心，打得柳慕江措手不及，支离破碎。
    柳慕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紧紧抓住自己的包，随时准备逃跑。
    “也好，让小杨送你回去。”
    柳廷方大概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想再过度逼迫柳慕江，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拿起了手机。
    “不用，我自己走。”柳慕江直接拒绝。
    “你这样开车我不放心，还是让小杨送你。”
    柳慕江看着柳廷方，忽然就觉得很陌生。虽然她一直都对他很陌生，但今天的柳廷方，更像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人，比陌生人还要冷淡的人。
    她几乎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
    “我说！不用了！”柳慕江提高了音量。
    果不其然，柳廷方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把擦完手的毛巾扔到一旁。
    “柳慕江！”
    柳慕江从小到大，最害怕柳廷方叫她的全名。每一次他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就意味着他是真的生气了。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她就会下意识地缩紧身体，恨不得找到一个洞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可她现在已经没有可以缩的地步了，她的心和身体好像都脱水了，紧巴巴地皱在一起。
    柳慕江没有再看柳廷方一眼，抓紧自己的包，冲出了大厅的门口。
    她不知道身后柳廷方的脸色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柳廷方是不是还在继续呼唤她的名字，她拽紧了手里的包，就像拽紧了一根救命稻草。
    柳慕江回到了车旁边，脑子里还一阵阵眩晕。她试图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可是无论她怎么掏，那个小小的包就像一个无底洞，而车钥匙就在洞底。
    柳慕江反反复复地在包里摸索，最后一脚踹在车轮胎上。
    车子的警报声开始响起，引来了保安和周围其他人的注视。
    柳慕江没在意，把额前挡住脸的头发捋到脑后，拉上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