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不枉情深》第二世（9）

    卫子秀正于殿中看着经书，调养着性情，顺带做下胎教。听见太监来报，“皇上驾到。”她便把经书放于一旁起身来迎接陛下。
    扶辰一改方才在朝中冷狠之态，面带笑意地走了进来。“秀儿，快看。寡人命人造了辆玉辇。今日，寡人陪你出外游玩，可好？让腹中的胎儿呼吸下新鲜空气。而且，寡人有个好消息要说与你听。”
    扶辰特地命人铸造了这辆能容下他们二人的辇车，想着以前自己那辆太小，没办法与卫子秀一起坐下。带她出去呼吸一下郊外的空气，不要整日在皇宫中容易闷出病。便伸出手，期待的笑着，就像泉水中的波纹，从他嘴角溢出，灌满脸。
    见皇上如此期待，卫子秀自然也是心中欢喜。可正要伸出手时，突然想到，最近大臣们都在议论卫子秀是红颜祸水，让陛下很头疼。陛下这么宠爱自己，自己不能弃他于不义之地，落人笑话。所以那双手还是没能伸出去，取而代之的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扶辰伸出的手明显的抖了下，就这样停留在半空中。他丝毫没料过卫子秀会拒绝他。他以为她应该是高兴的。充满期待的眼神一下便暗淡下来。
    “陛下，自古以来，贤君不会日日陪伴在嫔妃身侧。你看先皇都是日日与大臣们商讨国事。这样的君王才能管理好天下。若今日陛下要与臣妾一同出行，便不就是人们口中的昏君了吗。”卫子秀每多说一个字，心中便心痛一分。她也想任性地不管他们的说法，日日陪着自己的夫君。可她知道她不能，她不能这样做。自己的夫君是君王，他肩上肩负着天下的重任。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可卫子秀忽略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先皇。
    “秀儿可真是朕的好贤妃啊。那朕便回殿中批阅奏折了。”扶辰脸上扯出一丝尴尬的微笑。虽然口中是在夸赞卫子秀，眼睛却有着一闪而过的失望和沮丧。说完便绝尘而去，低垂的眼，露出自嘲的笑，笑自己真是傻。他理解卫子秀想要规范自己行为的心。可他只是想要个可以在她面前卸下所有防备的爱人而已。
    卫子秀看着陛下沮丧的背影，内心是煎熬的。可她只能逼自己去狠心，逼自己去接受。眼泪却又自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后来，扶辰将立后的事暂缓了，如果这时候他要立卫子秀为后，估计会惹她不开心吧。他也不太经常去找她了，只能忍住内心的思念，让自己把重心放在朝政之事上。卫海听闻此事后，心中划过一丝酸楚。女儿越懂事，便对她越内疚。可即便这样也无能为力。只是苦了我的秀儿。
    可是有些时候，路走的太顺不是一件好事。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那日，已经5个月身孕的卫子秀，肚子慢慢大了起来，腰也开始酸痛，整日坐于宫中不行动的话，便真的要成废人了。便要女婢陪着她到殿外走走。可就是不知为何，平地也能摔跤。就是这么轻轻一摔，腹中的孩儿便没了。
    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见皇上表情悲伤的看着自己，父亲也站于床边，而宫女们都低垂着头，面露惧色。从腹部传来的刺痛感，让卫子秀很快便明白了情况，紧紧地抓住扶辰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睛里喷薄而出，心痛到无法呼吸。摸着原本应该隆起的位置，无声的哭喊着。
    扶辰自己也悲痛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见状，便把悲伤到极点的卫子秀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部，任她宣泄。“没事，没事，寡人在你身边。”
    卫子秀她身搐动着，压抑着痛苦。可她发出的呜咽声好像从她灵魂深处被一丝丝抽出来似的，散布在屋里，让在场的人都心疼不已。她知道皇上与父亲心里也很痛苦，哭了一会后，便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许是圣恩太浓，我的孩儿承受不住。”
    明明自己难过的不行，还在安慰着别人。看着卫子秀拼命忍住眼泪的样子，扶辰心疼不已，抚摸着她的眼角，帮她拭擦眼泪。
    “好了。”扶辰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吻掉卫子秀的泪痕，又重新把她抱入自己怀里。温暖又可靠地，让卫子秀伪装不下去，在他的怀中溃不成军。
    站在一边的卫海心里也相当不是滋味。转身便走出了房间，眼眶通红，不让卫子秀看见他流泪。可怜我的秀儿，可怜那还未来到这世上的孩子。
    整整哭了两个时辰的卫子秀，最终因体力不支，哭晕了过去。在梦中她好像有听到孩子的哭喊声，听到娘亲、娘亲的叫唤声。每一声都深深刺入卫子秀心中最深处去，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可她却找不到孩子的身影。周围一片黑暗，让她无从得知方向。惊醒过来的时候，眼角也还挂着眼泪。可睡在身旁的扶辰在梦中也还牵着她的手，这让她重新安定下来。擦掉眼泪，抱着扶辰继续入睡。
    没了龙子之后，扶辰对卫子秀的恩爱更胜于之前了。怕卫子秀睹物思人，便命人把有关孩子的物件都收了起来。下令下去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有关孩儿的事。谁要是提起便要格杀勿论。所以卫子秀曾经有过孩子一事，便好像是夏日中的水珠，一点儿一点儿的蒸发不见。
    可卫子秀不想忘记，不想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没有陛下想象中那么敏感脆弱，虽然这个孩子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上，可至少他存在过，存在本身便是一件美好的事。他曾经带给过我们一些回忆，便已经足够了。所以卫子秀一直都在和陛下说，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既然拿这没办法，就当成命里注定好了的安然接受算了。
    即便是这样，扶辰也还是很心疼卫子秀。可渐渐的，不知什么原因，他已经不大去卫子秀的院子了。
    一日，东凉看见扶辰一个人在归云亭中喝闷酒。本来想转身离开的她，脚却像注入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开步伐。她心中还是挂念于他，便坐到了扶辰身边。看着已经喝的有些醉熏的扶辰，询问，“皇上，可是有什么心事？”
    扶辰不说话，坐的正直，半眯着眼睛一直喝着自己的酒。东凉也不打扰他，安静地坐在旁边，她知道这个时候越是与扶辰搭话，扶辰便会越烦她。只是在每次扶辰的玉杯见底时，便帮他斟上。
    “她为什么总是将寡人拒之千里之外？”“为什么明明离得那么近，有的时候却感觉她很遥远。”扶辰像是在与东凉倾诉，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却从未给东凉回答的机会。
    东凉知道扶辰口中的她说的是卫子秀。脸上虽是笑着，却只有一边嘴角是上扬的。这活得久了，什么都有可能。换做是以前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从他嘴里会说出这些话。还有，她也意料不到吧。呵。想起曾经的种种画面，东凉盯着扶辰的眼睛带着泪水，心中酸楚袭来。
    什么时候，你也可以喜欢我一下呀。什么时候，你也为我喝一次闷酒呀。我也是个很好的女生啊。我也可以爱你，很久很久啊。
    扶辰不知道自己已经喝了多少杯，越醉心里的伤楚便越清晰。这是什么酒，下次让李公公都摔了。想罢，便一头扎到了石桌上。
    东凉俯下身子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扶辰，抬起手帮他撩好额前凌乱的青丝。是啊，为什么明明离得那么近，却觉得他很遥远。
    “秀儿，秀儿。”扶辰在醉梦间也在口齿不清地嚷嚷着卫子秀的名字。真的让东凉好生嫉妒。她用指腹温柔地揉搓着扶辰额间的川，想化开他眉头的结。可不管她怎么变换方式，扶辰始终不作反应，一直沉溺于他的梦境中。为什么就不能是我。让你邹眉头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这一次，东凉想干涉他们。无论要什么惩罚，她也都认了。
    卫子秀一直都让自己活得很开心，不让爹爹与扶辰担心。所以她才去御膳房学做了糕点，与皇上约好做成的第一份糕点便要拿予皇上尝尝。可她左等右等，这些天皇上也没来她的院子。想着今日皇上好像不用上早朝，索性今日拿上红豆糕去他殿中找他便是。
    早早起来把热气腾腾的红豆糕做好，精心装好后，卫子秀急切的来到了皇上的殿中。见李公公从里面走出来便礼貌的点头。
    “娘娘，皇上今日不在殿中。”李公公却拦住了她的去路，告知她皇上不在。
    “今日皇上不是不用早朝吗？”卫子秀觉得疑问，好像最近皇上并没有提过要出宫办事。
    “回娘娘，昨夜皇上在东贵人院中就的寝。”卫子秀听后，心头忽然慌了一拍，手中使不上力，便把装有红豆糕的盘子摔于地上。碎的七零八落的，与卫子秀心里的状况无分一二。声音脆响，怔得她连忙弯下腰用手去捡。好在李公公反应及时，不让伤到了卫贵人的手皇上还不斩了他的头。“娘娘，臣让宫女来做便是。”随后转过身，给站在一边的宫女们示意。
    “有劳公公了。那本宫便回院子去了。”卫子秀大方地笑着，说完便急忙转身离开，生怕有人看见她眼角那颗岌岌可危的泪珠。她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她笑起来有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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