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录》刑天 第65章 大明朝的防盗逻辑

    明王和卫将军现在不管这些，他们只是先抛出由头，后面怎么变化等到时再说。如果不合适，就铲掉重新洗牌好了。亚父（父亲）不是说要摸着石头过河的吗？他们都还年轻，耗得起。
    现在他们关心的还是北方问题，怎样才能得到一个长治久安的大明北方防务格局？
    亚父说，历史上中原的汉家子民总会在不断打走一波蛮族入侵后，很快又会迎来另一波不知名的游牧民族的骚扰。他们从漠北高原上不断涌来，而中原却无法始终保持强大的状态。
    这曾经是中原的烦恼，亚父称之为“历史的圆周率”。现在大明内政上在做的，是要努力延长这个历史圆周率的强大周期。所以对外就不能始终被动防务，需要找到陆地的咽喉加以控制、扼守，大大增加防御的纵深地带。话说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如果赶巧碰到大明武力强大时还好，赶走或消灭他们就行。但要是刚巧大明内乱或羸弱时又该如何？特么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入侵吗？
    最起码，需要有一个足够深的战略区域扼守。宣德至云中，海阳至锦州，潼关至汉中，襄阳至庐江，这些地方都是内陆防线，距离大明腹地都太近了。
    “所以当年亚父才有图谋济州岛，建设海疆门户之举。这才是大明这么多年偏居一隅，却能稳如泰山的基础”。明王说。
    但卫将军却摇摇头，在他认为，若说海疆门户，杵在三佛齐的凌牙门才是大明、南朝的咽喉要地。此处为南海之出口，在占城、真腊国正南。冬月顺风，从泉州南航需月余方至，为香瓷之路上最为关键之所在。
    “不过这却需要等解决了蒙胡之后，大力发展远洋水师后才能完成目标。到时需要分别在吴淞、泉州、广州、琼州、吕宋、占城、真腊设法组建联合国军基地。”卫将军说。
    “这就要看时总理的手段了，俺哥俩现在不必关心它。”明王表示赞同的同时，终止了海上防务的讨论。那么，中原陆地的防务咽喉在哪里？
    哥俩不但每天研究地图、军情，也几乎翻遍了史书。还是明王的历史知识更扎实一些，后来总算从唐初张仁愿修筑的西受降城看出蛛丝马迹。
    燕然都护府、安北都护府、瀚海都护府都先后在此置镇，总有他的道理。所以这方向上肯定是对的，不过显然西受降城这个位置还是距离中土太近了，必须继续向北寻找。
    然而在这个时代，他们手上的地理资料实在太少了，哥俩折腾了小半年，依然摸不清状态。
    “哈哈”！忽然一日，吕少安笑了：
    “父亲常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与其我们在这故纸里折腾，何不直接分析蒙胡的那些大本营落在哪？又有什么蹊跷之地？他们久居漠北，当然会把自己的老巢选在攻守之地了！”
    明王翻翻白眼，这不都是废话嘛！“不过，还真的可以试试啊。”
    大明现在不乏蒙胡俘虏，但之前都是当劳工处理了。现在再去请教人家的地理知识就显得比较皮厚些。好在吕少安从不担心这些，因为他把素称“小妖”的侄子吕亭之揪了过来：
    “给我找到熟悉蒙胡漠北奥鲁大本营的蒙胡人。”然后卫将军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小妖”吕亭之跟随五叔吕留年在辽东历练过，现在挂职枢密院参军司的致果校尉。
    要说在他这代人里，最接近妖孽的，还真就他和吕文德哥俩算的上。但要说跟他们上一代的长辈们比，不说吕文德拍马追不上大伯吕轻侯，自己也是一辈子要被四叔吕少安虐菜的趋势。
    打是不可能，大金国的武举探花呢。斗智？还是算了，南朝探花郎也是那么好对付的？耍赖？关公门前耍大刀喔，四叔可是出了名的“四害、纨绔”呐！
    要不咱回家找爹爹告状去？呵呵。爹爹吕安年的行事作风，一直都讲究直接、有效。所以孩子干了没出息的事，就扇一巴掌。还没进步，就扇两巴掌，或者三巴掌！吕亭之还能怎样？
    打不过，阴不了，还不敢告状？那就乖乖听话呗！吕亭之的还算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一个“通译”过来。这厮名叫何实，号称懂万国语言，是个鄢坏鄢坏，而且半仙附体的家伙。
    乾贞九年蒙胡围中都时候，“时有何实者，晓诸国译语，骁勇善射，远近之民归附相从，乃率众降木华黎”。《后金史》
    后来木华黎经略辽东，就把他们也带去了。语言沟通很重的啊。何实在辽东时候，就一直是木华黎的翻译官，深得信任。
    等到木华黎急着去草原堵截吕轻侯时，就把他们这些不会打仗的废物丢在应昌自生自灭。当然说辞还是很好听的：“尽以辽东事托付”。
    这个家伙在看到乾贞十一年的明蒙战报后，其实心里早就拔凉拔凉了。他哪想到大明那么强悍啊？等到吕留年去年经略辽东，此人就非常识时务，举城内附。
    好死不死的，吕留年那时脾气非常不好，也懒得搭理他。找监军？宋慈多忙啊，更没顾上他。
    何实就一直在营里帮着打杂，偶尔也帮忙俘虏和医护人员转译、沟通。然后就被妙明尊者麻革遇到，相谈甚欢。这是自然了，大家都是神叨叨的嘛。于是吸纳何实入明教，经常在各营地晃荡。
    本来就很惹眼的人物，哪架得住吕亭之再有意探访。何实也一直有意待罪立功，最近又被麻革把脑袋一洗，如今对大明、对明教、对明王的忠诚度直线爆满的。自然要极力应承吕亭之的托付了，相约每日穿梭医务营中，探查蒙胡口风。
    二人既然是医者，那么一般的蒙胡人物都不会过于提防他们。加上何实本来就在木华黎身边呆过。蒙胡的勇士都是极端崇拜英雄的，有木华黎这样的大英雄背书，何实很快就圈出几个有分量的蒙胡俘虏来。
    甚至还引来锦衣卫的私下盘查，原来他们也盯上其中一个人了，怀疑是奸细，只是不知道怎么盘查、取证呢。
    喔喔，这个很容易啊。吕亭之回到岚山别院，陪着奶奶欧阳浇了一下午菜园，挨了几通唠叨就搞定了。
    神药啊，虽然经过欧阳反复稀释，没有之前那么霸道了，但也终归还是仙家灵丹呢。
    何实眼看着吕亭之简单一袭岚山太学的青布长衫，带着淡淡的书香气息，从那些蒙胡人身边走过一圈后，就开始询问蒙胡秘事。
    这些蒙胡俘虏很快就开始竹筒倒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而且他们还非常充分地互相补充、印证。不但把自家的人物、来历说了个通透，还包括营中还有哪些人带着哪些任务，任务完成到什么进度也都一一列出，非常震撼！
    这特么真的是神人啊！
    何实没见过吕左使。现在想见吕左使不是一般的难度，人家轻易不出岚山别院的。但吕亭之作为吕左使的孙子，沾点仙气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实此后更加忠诚于吕亭之了。
    而吕亭之也因为这件事干的漂亮，被四叔推荐进军统司，连升三级，昭武副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