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录》刑天 第十一章 明王狩北

    察合台毕竟是取巧后的仓促获胜，他也根本没来的及派人理清沧洲、利津等地易主带来的军事优势，况且蒙胡也压根不会这干些营生。加上辅广率部的死战不退，岚山终于获得喘息机会。
    派谁出来收拾残局就成了大家争议的焦点。
    这并非易事！沧洲、利津需要赶快恢复，两地军属需要重新安顿、查清去向。两地投奔的军人需要甄别、鼓舞，逃窜的溃兵需要收拢治罪，济南、陵州、利津、沧洲防务需要重新布置。
    这些事由都不是一两名战将级别的统帅能够胜任的。必须是元老重臣、德高望重，还要懂军事、懂民事、知进退的大佬才行。岚山庙堂上又能有几个这样的大佬？
    就统帅能力而言，朝堂上倒是还有李诚之、李大有堪称军略出众。但李诚之要操持兵部，李大有掌管枢密院。手上各有一滩烂活，都不能说走就走。
    镇国将军吕轻侯节度辽东，正在金州训练骑兵，那是肩负重大战略重任的地方，绝对不能离开的。辅国将军朱棣在利国守卫西南门户，那也是须臾不敢放弃的军国重地。奉国将军方远山水战足以称王、称霸，但是他真的能主导陆军野战吗？
    再有巩嵘、陈亮也行，但他们全都退休了。参赞军事可以，带兵出征就勉为其难了。
    其他的将领，吕安年要护卫岚山，而且他并不以军略出众。杜杲在海津，陈韡守济南，走不开，而且俩人资历也嫌不足。至于郝定等梁谷六仙，那就是杀杀杀！然后呢？继续杀杀杀！
    这几人领兵作战或者不怵，但民政能力一塌糊涂。想要同时镇抚军心、民心？说笑了。
    其实，左使吕祖安才是最合适的人。他也是极少能同时满足西北防务所有条件的大佬人物。但是大明朝野上下，统统不允！开玩笑了，刀枪无眼的。万一左使有点意外，这大明的国本就没了！
    还有谁？要说，真有这么一个人！身为明王的吕延年，同时还有一个军方身份，大明枢密院的录事参军。无论治军、治民、号召天下，除了左使之外，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无奈之下，国会山架不住吕延年的软磨硬泡，总算在匆匆立了儿子吕守之为世子后，议会通过本年度明王狩猎北海郡的决议案。吕延年九月二十五日出行，即日起节制平原、北海诸军事。
    在吕延年的军令下，济南、淄州、莱州军旅各有调动，大有作势围歼察合台所部的架势。
    察合台本来就是要去中都的，此次进击岚山，全是因为沧州、利津不战而溃，有便宜赚才跟过来的。如今囊中早已饱满，哪还有与岚山死磕的兴趣。
    何况对面昌邑守军的军械犀利，阵脚浑厚，根本没必要再攻下去。
    蒙胡骑兵的一向特点就是机动性河突然性，这点察合台深得精髓。此刻看到大明援军快成合围之势。于是不再纠缠，十月初直接退军与术赤会和包围中都去了。
    吕延年亲征解除昌邑之围后，沿途收揽沧州败兵发送卫尉寺审理。然后自帅两个指挥旅禁军北上收复沧州，重新控制住利津、海津一线。再南下陵州，看看地利，觉得陵州真心不好守。
    但就这么放弃了也不行，干脆在此地继续执行坚壁清野政策。并以水军驻防，战时就作为双方拉锯地方。等到一切布置完毕，明王回济南驻防，算是堪堪稳住西北战局。
    手下配置的副手是以智将著称的“四害”之首陈韡，他负责执掌济南防务。此外身边战将还有展徽、刘全、姚云、彭玉斌、王显臣、崔天佑、张正忠等人。
    完颜合达领明王六军，军中还有吕观之、吕铠之等少年，不过这支军队只负责保护明王安危，不管打仗等事情。
    此直到时，大明才算真正开始着手备战了。泗水郡守时少章守徐州，辅国将军朱棣守利国监。二人手下战将有郝定、王显忠、吕留年、杨安国、孙正武等人。
    因为不但南北防区在东平一带相互交叉，而且时少章、朱棣俩人防区也很近，这搅和在一起的时候，究竟谁听谁的，着实难说利弊。
    经过枢密院一番研究，决定将泗水郡也正式划归明王辖制，朱棣以副帅身份执掌徐州。时少章则总领泗水、平原、北海三郡的军事后勤。
    其实在所有占区内，最让人提心吊胆的还是淮南郡的凤阳、寿州一线。这里的蒙胡大军战略清晰，就是要攻伐淮南的！
    这与曹州、沧州、潍州、陵州的战事完全不同。山东战事完全属于蒙胡搂草打兔子，顺手而已。这就已经让岚山风声鹤唳，损失惨重了。
    而淮南即要面对蒙胡的大军主攻，他的本身兵力配置还特别薄弱。
    要说淮南、凤阳、宿州本来是驻守禁军三个旅。但在蒙胡攻陷汴梁，紧接着北上沧州，攻入潍州时候，大明枢密院却误判军情！
    枢密院以为蒙胡会沿黄河东进徐州、邳州、海州，与北方进犯潍州的敌军一起夹击岚山、曲阳！如果这个计划被执行的话，那对岚山的威胁就太大了。
    所以在九月初，枢密院迅速将宿州、凤阳的吕深年、耶律辩才、刘福的三个禁军指挥旅全数调到宿州到徐州一线布防，准备在砀山、夏邑、永城、临涣、符离一线周边与蒙胡决战。
    蒙胡也的确派出一支部队盛装从睢州东进归德，做出攻击徐州样子。然后又有一支蒙骑从睢州东进亳州，剑指永城。这就更加坐实枢密院猜测，各禁军指挥旅纷纷依托险塞构筑阵地，清野战备。
    谁能知道，窝阔台、拖雷经过这两手动作后，九月下旬忽然率近万精锐骑兵从陈州沿着颖水直插顺昌、颍州，大家这才闹明白原来蒙胡是志在大明的凤阳、寿州！
    此时再想从徐州仓促调兵南下已经不可能了。窝阔台、拖雷所部第一时间就派员突袭了宿州到凤阳间的蕲县铁路。大队骑兵用套马索牵住铁轨一通狂拽，这条徐淮大动脉自此停运了。
    总不能在蒙胡眼皮底下修复铁路吧？那有多少人也不够蒙胡祸祸的。淮南此后所能依仗的，只剩下东线铁路，和淮河到运河的这条水路了，这运兵布阵的效率就不好说。
    但比这更麻烦的是，经过潍州之战和明王狩边，加上枢密院误判军情，如今禁军主力都被集结在徐州、济南这两大战略要地。此时的大明已经无兵可派了！
    就算是各处勉强抽调，枢密院也要做出选择，哪些可以调动？调动后能不能即刻形成战力？等到枢密院形成决议，再发文通知到相关队伍，最少要两三天时间。
    关键是这些禁军已经进驻险塞阵地，对面还有蒙胡部对峙呢。怎么可能立刻回师，最少要反杀冲击一次吧。然后才能节节交叉退防，脱离战场，再快速整装。
    从形成决策，到调令传递到军中。然后军中立刻安排行军琐事，到大军赶到集结地点等待行军安排，最快也需要七天。也就是说，枢密院最少在七天时间里是拿不出有用的队伍支援淮南的。
    即便拿出来，加上东线运输的十五个时辰，以及火车、铁路的调度问题，战场行军、布阵问题等等。最少有十天时间，是要淮南依靠自己的力量独立对抗蒙胡大军的。
    此时承担凤阳、寿州、滁州、安丰大片区域防守任务的，就只有区区三个指挥旅的一万厢军而已，地方又无名将驻守。目前只有一个大名鼎鼎的败家子在那蹲着呢！
    而他身边能够立刻指挥到的寿州厢军指挥旅，大约只有三千三百余人。也就是曾经折腾了吕祖泰十几年，只是近几年才内附的寿州乡勇。又称“吕氏义军”，或者更刻薄点的称谓“黑炭军”。
    他们要面对的敌军，将最少有一万人之多的蒙胡精锐骑兵，如果算上金国的降兵、降将，说是三五万都没人惊讶。
    对于蒙胡为何要南下攻击寿州，国会山百思不得其解。
    搞不好，人家蒙胡还真就是冲这个败家子去的！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