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录》刑天 第五章 杀器

    有了大明军械的大量装备，已经统一草原，正处于崛起过程的蒙胡武力更加彪悍。铁木真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就降伏西夏，比前世历史足足少用了两年时间。
    岁乙丑三月，铁木真征西夏，拔力吉里寨，纵兵瓜、沙诸州。退经落思城，大掠人民及其橐驼而还。夏应天二年九月，铁木真二次出兵攻占兀刺海城，在夏境攻掠数月。
    夏应天四年三月，铁木真第三次出兵征西夏，派兵出黑水城北，由居延海关口攻入河西。四月围攻兀刺海城，城陷。
    九月围中兴府，会天大雨，铁木真筑堤坝引水灌城，西夏纳女求和。自此，蒙胡完成了伐金的前期准备。接着铁木真就开始再次囤积物资，对外冒充大尾巴狼外婆了。
    乾贞七年起，铁木真又将掠来的大量金银珠宝拿出向金国朝贡，并收买金国的朝廷重臣。不是说胥国相和他的胥门十吏完蛋了，然后大金皇帝陛下就君子盈朝了。
    所谓奸邪之辈，那就像离离原上草一样，春风吹又生的。
    这自然也是因为有皇帝这个“需求主体”存在的缘故了。要说男人这一辈子，除了女人和财帛动心外，剩下的不就是虚荣了嘛。
    都像完颜守贞这样的耿直臣子，皇帝一个不好就被喷一脸口水。大金朝廷是好了，可这关皇帝何事？皇帝的隐私需求谁来满足？他是皇帝，又不是自虐狂，求着大臣们天天关他禁闭！
    说到底，人心都是自私的。所谓“权责、权责”，这“责任”之上，不是还要突出“权利”吗？
    反正，就作者而言，只有给下属训话的时候，俺才会强调“责权”。其他行文、上表，一概写成“权责”。
    因为铁木真给的财货大方，而且蒙胡来使谦逊卑微，不像大明使者那么傲娇。大金重臣们自然青眼有加，把大明鸿胪寺的通报弃若弊履。一个劲地向小皇帝完颜璟说好话，帮蒙胡美言遮掩。
    而更因为大明的存在，西域的商人为了争夺蒙胡的军备市场份额，也早把回回砲这种大撒器运到东方。奈何河东边商也毫不相让，针锋相对。
    壁如岚山早期研发，后来因为准头等问题被大明军方淘汰的火箭炮，就被卖到了蒙胡。
    或说在仆散揆主军时期，金国的密谍司效率还是可观的。一度曾收买了岚山匠户而得到制作火箭炮的方法，连火药配比也搞得七七八八。
    得亏吕轻侯行动迅速，在这个逃亡匠户复制出迫击炮前就下手弄死，不然事情就绝对大发了。
    火箭炮就这么被卖到蒙胡，成为回回炮的强劲对手。
    因为无论是金国还是蒙胡，他们对钢铁的冶炼、铸造、应用等能力肯定是不足的。南朝那么先进的文明积累都没能搞清大明的一些东西，你能指望更加落后、愚昧的大金和蒙胡吗？
    而那个叛逃的工匠也只是因为天天做这个东西，手熟而已。
    他哪里能知道当时吕左使夫妇甚至为了用铸铁还是用青铜做枪杆、炮筒，就曾有过无数次激烈的交锋？他更不知道做炮筒的钢铁都是特意锻造，那玩意需要严格控制碳含量的。
    所以，当这个火箭炮的铸造工艺泄漏到金国的以后，其累积的技术、工艺问题就已经很严重了。
    岚山最早的火箭炮射程曾达到一千一百多步，但是以当时金国的技术水准，想要完全复制岚山技术，无疑是件十分艰巨而又难以完成的任务。
    主要还是受到弹药纯度，炮筒材质、尺寸加工精度等等细节问题的影响。这个工匠显然不具备后世的工艺思路，也缺乏吕乔年那种研发天赋。
    他的才智能够带给他的最大灵感就是尝试把炮筒的火药仓做得更大，装药更多些，这样算勉强维持了九百步的射程。当然喽，牺牲点安全性在所难免，炸膛率超过两成。
    等到他想继续优化这些工艺措施，提高安全度的时候，他却意外死亡了。
    这也是金国始终没有真正装备火箭炮的主要原因，假如死在火箭炮下的自己人数量，甚至比杀死对方的士兵还要多，那为何还要继续装备它？难道是为了自杀方便？
    但是蒙胡不这么想啊。训练场上，回回砲、火箭炮两种杀器都是一字排开。大家难分高下，一样的射程远、杀伤大、没准头。
    回回砲其实就是一种大型配重式投石机，利用杠杆原理，一端装重物，而另一端装有待发射的石弹。发射前先将石弹一端用绳索、绞盘拉下，而附重物端升高，放好石弹后砍断绳索，让重物端迅速下坠，石弹顺势抛出，威力巨大。
    铁木真得到的回回砲又经过了进一步的改良，梢杆长五丈，梢端绑有巨大石块重一百四十石。砲架上安装铁钩，钩住炮杆。
    放砲时，只要把钩拉开，石块立即下坠，将砲梢压下，能将两百五十斤的石弹抛射一百七十步。这种改良构想节省人力，使用方便。若是减轻石弹重量，一百五十斤石弹可发射两百五十步。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
    因为回回砲的弹重、射程是由配重端控制，所以其射程、威力几乎没有上限，限制因素只有器械本身的强度和操作的要求。所以想要达到火箭炮的射程，也是轻而易举，不过威力打些折扣而已。
    而且造价便宜？但这却招致河东商贾们的耻笑。漠北这里又何时有过价值一说？
    一斤盐换一只羊，一口铁锅一头牛，一张斥候弩就是一匹马！那都是草原的土产啊，他们会在意价值吗？实在没有的东西，那也能靠抢掠去获取，会有啥子成本？
    人命啊？在漠北就数人命最不值钱！
    因为火箭炮的体积比回回炮小很多，制造也相对简单，而且有便于携带等优势。所以铁木真最终还是选择了火箭炮，命令大量仿造、装备这种射程、威力都极为恐怖的大杀器，直到它成为蒙、宋、金、明所有军队的噩梦。
    自然，从技术的传播途径看，所谓的仿制品一般会得到两种结果。
    一种是质量越来越好，越来越精致。一种是质量越来越烂，越来越不靠谱，最后变成一个四不像的玩意。火箭炮也不例外，传到金国时就开始操蛋了，难道在蒙胡这里就能咸鱼翻身？
    工匠的技术水准再次降级，材料、加工能力也再而次之，然后还要保障射程和威力？
    诚如作者所述，天下工匠的思路其实都是一样的：如果射程不够大，那就继续增加药量好了。
    至于说火药、材质、精度等等，貌似这些东东俺们全不晓得啊，而且这火箭炮也没自带技术说明书不是？
    无论如何，到了蒙胡手里的火箭炮，最后依然达到恐怖的八百步距离，而且威力一点不比回回炮差！当然，火箭炮也非常适于展示蒙胡儿郎的神勇、威武，因为火箭炮的发射炸膛率高达三成！
    或许正是这种杀伤目标的不确定性，爆炸瞬间产生的地动山摇，以及各种意外杀戮所带来的快感发酵，才是铁木真更加亲睐这种火器的重要原因吧？
    看到锦衣卫报告的吕祖安腹诽不已。要说锦衣卫虽然取得不少关于蒙胡整军的谍报，不断示警金国、南朝，但奈何人家各有小算盘，未必鸟你。大明却是偏据东夷故地，对此始终鞭长莫及啊。
    枢密院只能严格限制军械出口量在年产能三成左右的底线，再低就扛不住了，南北两朝在大明国会山的势力可不是一般的强悍。
    哪怕是吕左使，他可以用“非法传销罪”祸害蒙胡。但把蒙胡换成南北两朝的大金、大宋看看，他一样要束手无策！除非他打算每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用睡觉，都拿去招待访客。烦都能烦死你！
    再者，毕竟想要金国平辽、抗蒙，那也都要靠军备、器械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