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录》第二部 干戚 第三十四章 明王和亲

    吕祖安、吕祖俭、吕轻侯、吕少安、吕乔年、吕华年、潘景良等吕祖谦的亲属、晚辈都将和明王吕延年一起同船去明招山。
    但吕祖安这次就不去临安拜访南朝皇帝了。作为神仙弟子，如今南朝还是认可吕祖安的特殊身份，不会再强调他“将仕郎”、或“琅琊候”的臣子身份，讲究那些世俗礼法啥啥的。
    岚山就交给张从正、陈亮、乔行简、李成之、辅广等人辅佐明王幼弟吕留年留守，更有欧阳晚晴也是坐镇岚山别院，安定四方人心。
    如果吕祖安和欧阳两人都去明招山，那么岚山民心能否安定其实真不好说，毕竟岚山今年事多。山东、淮东三路新附，黄河流民成群涌来，中间要是说没有金国的密谍司人员，那说出去是谁也不信的。但只要两人中的一人还在岚山的话，则大家都会本分下来。
    要知道，欧阳身上的神仙光环不比吕祖安少多少。
    于是择日启程，洪武五年十月初二早上，巩嵘率驹山舰队的旗舰“岚山号”，和一艘“驹山号”，三艘“曲阳号”，并十余艘“鱼鹰、飞鱼”船只启航，一路昼夜不停赶往明州港。
    南朝使臣们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驹山舰队的远航速度。不管有风没风的，都是极速航行，一日夜七百二十里！次日早上就到达明州了。
    众人虽然也曾听说过驹山水师的厉害，如今亲眼看到巨舰在海上劈波斩浪，机器轰鸣，船尾浓烟滚滚消失后方。无不莫名惊诧，甲板上黑洞洞的巨大炮口更是令众人浑身不得劲！
    这船不用风帆、樯橹、飞轮，就能疾行如飞，如何不让人恐怖？南朝众人无不暗生侥幸，得亏没招惹岚山啊！
    到了明州港后，“岚山号、驹山号”并一艘“曲阳号”就地停泊在明州港，因为“岚山号”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前进一步了。不是钱塘江不宽阔，而是为阻止“岚山号”继续西进临安，大宋一代权臣韩侂胄，几乎已经躺在岚山号的甲板上打滚撒泼了。
    巩嵘无奈，只好派出两艘“曲阳号”稍事休整，装满石碳、淡水后，中午继续载着众人沿钱塘江过临安继续急行。晚间勉强行进到桐庐时，因为河道浅弯，这次“曲阳号”也无法前行了。
    便就近停泊靠岸，改为一艘“鱼鹰号”，和两艘“飞鱼号”结伴轮行。虽然逆水，但所有人都参与轮换登轮，速度也不算慢。如此四日又强行了一天，到夜里就赶到明招山了。此时吕祖谦已经油尽灯枯，气息奄奄了。
    吕祖安也不多说，早把张从正准备的一些虎狼之药喂服下去，果然药效甚好。到了五日清晨，居然缓缓醒来。吕祖安检视他身体，仗着囊中药材奇多，就这样吊着性命，大约还有一两个月可以支撑。安排吕延年成婚的时间勉强够用了。
    这边韩侂胄等人也不含糊，三日下午就在临安用小舟登岸。几个人也不敢耽搁，急急寻到驿站讨了马匹一路飞奔，总算赶在皇城关闭前入宫。韩侂胄不及洗漱，就这么一身泥灰地先去拜见宁宗皇帝，细细说了岚山诸事。
    宁宗皇帝在朝政上面历来那是无可无不可的，这时听说吕祖谦病危，及给吕延年、杨娃结亲诸事，倒是十分上心。特旨派出御医，先行去明昭山诊疗吕祖谦的病情。
    韩侂胄当然不会空口白牙地在皇帝面前说吕延年如何优秀、如何英俊了。功夫要做全套，他随行早就带了吕延年的画像两张，一张着军衣铠甲，一张着明王朝服。
    岚山的画风与南朝宫廷有异，画里的明王眉目细腻，肌理丰满，宛如大活人立在身前。
    宁宗吩咐人去后宫唤来皇后一同观看。杨皇后听说要给侄女招婿，本来还有些猜忌，生怕被韩侂胄坑了侄女。此时看了画像中的英俊勃发少年，再看韩侂胄随后拿出的吕延年的平时课业手稿、身世履历。
    原来这少年的父亲是一代大儒吕祖谦啊？他的亚父、师门出自传说中的桃花岛？
    哇塞，琅琊候夫妇那可是神仙中人呢！
    原来这少年就是那个山东两路拓土三千里的明王？小小年纪就已经屏蔽山东、两淮了？
    哇靠！杨皇后当时就蒙了。
    这还能说啥呢？随便那一条家世、功绩都足以匹配自家侄女了。何况这少年本人还是如此年轻俊朗。不说其他，就是单论外表、才气，也绝对不会输给侄女杨妹子的啊。
    杨皇后此时担心的，倒是自家侄女的身世、地位能否被人家接纳呢。正自犹豫，旁边韩侂胄一看有门，加把火就成了：
    “陛下、皇后，明王这段婚姻，乃是我大宋与大明的结盟象征。因此处理起来万不可草率。然而也不可迁延日久。”
    接着就把吕祖谦病危，希望儿子能在他过世前完成婚礼的心愿说了。并请陛下、皇后收杨娃为义女，册封公主或郡主号，便于朝廷操办此事。
    “此后数十年，国家当赖此次婚姻之福也”。韩侂胄总结道。
    那还说啥呢，国家大事嘛。当然该办就办，而且要抓紧办、隆重办！杨皇后喜笑颜开，飘回后宫。立马遣人去唤侄女前来告知喜事，果真是大喜啊！
    次日早朝，开始时基本都是在议论本此次出使岚山的外交成果。虽然不少大臣对楚州、泗州的“租借法案”有些异议，而且滁州究竟怎么说？
    大臣嘛，不会挑刺那还有脸在朝堂上混日子吗？不过终究形势比人强啊。金国这次的反击相当犀利，大家心理上都给打出阴影来了。
    考虑到从此可以在淮东地区脱离与金国接触，朝廷在西北的局势大为改善时候，众人也就不多言语了。至于租界的租金具体多少，倒是没有几个大臣真正关心。
    百姓嘛，只要肯搜刮，钱粮总会有的。朝廷其实是不差钱的，差的是西北江淮一带的边境安全。在这一点反而是宁宗皇帝非常上心。亲自把一百万贯改成一百二十万贯，“就当是女婿孝敬岳父吧”。
    皇帝都说话了，别人也不好再多说。此时才知道原来还有南北结亲的故事。皇室当庭宣布收皇后侄女杨娃为义女，取名赵若曦，封富阳县主。
    “敕曰：鸾书光赉，彰淑范以扬徽。象服增崇，端内则以持身。载稽令典，用涣恩纶。资尔若曦，乃朕之义女也。天资清懿，性与贤明。能修《关雎》之德，克奉壶教之礼。宜登显秩，以表令仪。是用封尔为富阳县主，赐之金册。徽章载茂，永绥后禄。钦哉！”
    次日，晋富阳县主为永泰公主。
    “诏曰：书称厘降，诗美秾华。爰思浚哲之朝，已重肃雍之德。或封之善地，式彰帝子之尊。或赐以嘉名。是表帝女之贵。存乎甲令，非谓私恩。
    皇女若曦，婉娩天资，才明夙赋。闺门雍睦，动遵图史之言。今者封永泰公主，别疏锡壤之封，用示展亲之意。名崇大国，秩视真王。锦绣在前，勿忘组训之制。珠玑为饰，益思焜燿之容。若然，则汤沐开封，自称粉田之赐。箫韶合奏，永宜金埒之家。保此殊荣，弥高懿范。钦哉！”
    同日，拜东莱郡侯吕祖谦之子，大明王吕延年为驸马都尉。
    “诏曰：三色为矞，鸿禧云集。大明王吕延年，东莱吕氏之后，祖仕宋九世，节操素励。文华起于岚山，武功闻达朝野。经明行修，忠正廉隅。朕女永泰公主若曦，行端仪雅，礼教克娴。
    朕今命尔吕延年为驸马都尉。帝女下嫁，必择勋旧为期，此古今通义也。尔当坚夫道，毋宠，毋慢。永肃其家，以称亲亲之意。恪遵朕言，勿负朕意。钦哉！”
    其后，宣尚书左选郎官叶适任赐婚使，并礼部、宗正寺、钦天监赴明昭山赐婚。
    一通忙乎，等到叶适赶到明招山的时候，吕祖俭和吕祖泰等人已经在忙活婚事的细节操办了。
    从这上面就能看出包办婚姻的好处了，效率极快，特别是和皇家的联姻，那根本就不允许有什么意外发生的。如是待吕祖谦身体稍安，吕延年随叶适等人一起回访临安。
    先是“择日遣天使宣召驸马至东华门，引见明王至便殿。赐玉带、靴笏、鞍马、及红罗百匹，银器各百两，衣著各百匹，聘财银一万两。对御赐筵五盏，用教坊乐。候毕，谢恩讫，乘涂金御仙花鞍辔戎座马，执丝鞭，张三檐伞，教坊乐部五十人前引还第。”
    而后“宫廷进财物件，照《国朝会要》太常寺关报有司督造。宣宰执常服系鞋，诣后殿西廊观看公主房奁。”这百般器物用度不必说了。单是那礼遇之隆，制度之繁，就令人目不暇接。
    其日“驸马常服玉带，乘马至和宁门，易冕服，至东华门，用雁币玉马等行亲迎礼。公主戴九四凤冠服，褕翟缠袖，升韂其前。”大婚时东华门外的夸街，大婚后皇帝的宴请自然也是有的。
    杨皇后看到明王女婿满心欢喜，宁宗皇帝却是黯然自叹，只怨自家没有亲生女儿。似吕郎这般才俊人物，竟是便宜了杨家侄女。
    要说宁宗今年也就二十七八岁而已。别说他还没有女儿，就算他有女儿怕是也不行。年龄也太小了，不说别人，欧阳就铁定会打破这事。
    是年，因为南朝在与金国的战争中取得了“伟大的胜利”。与大明结盟为“翁婿之国”，国泰民安。楚、泗“租界”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更值帝女下嫁，普天同庆。愣是给老韩这等奸邪权臣整出个“大四喜”，朝廷上下，群臣纷纷上表颂德。
    于是南朝次年改元“庆元”，以资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