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国二年,安京。
安京,即为过去的长安。在之前那一场漫长且辉煌的乱世结束后,风国以都城的易名来作为了时代的句号。
也在这一年,风国由之前的两大首席国师合二为一。这是一场神迹,即使是过了大半年,人们在谈论到此事是也是惊讶无比。
就在年初的祭天大典时,宏天教的法王和南陆的圣女这两个首席国师难得的一起出席,便是在这一场仪式上,天降异象,当时的景象就如同当年的“九天雷劫”,而这一次,“九天雷劫”并没有带走任何人,而是劈中了两大首席,让她们成为了一个人。
这人一身玄衣,从天而降,带着震慑天下的气势,而这个人,双瞳异色,如神如魔,但是人们认出了那张脸——云诗,曾经轰动天下的云大先生,早已陨落的天下第一大阵修!
云诗的重生,很顺利地便接替了宏天教的法王和南陆的圣女,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首席国师,也被冠上了新的称谓——“天尊”。
至于当初和云诗一同消失的另一个人,却没有再被任何人提起过,就好像从来就没有人存在过一样。
当秋日的凉爽再次飘进了这座古老的都城时,那些大事件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街上人来人往,又变成了最初的样子。..cop> 朝会刚过,一辆一看上去便能够冠上“天下第一富贵”的马车便从皇城的大门里驶了出来,就好像是迫不及待地要逃离这个地方一样。
而坐在这里的人,便是天下第一巨贾“犍为程家”现在的当家人,程七雪。
程七雪大大咧咧地坐在车子里,依靠着柔软的车壁,侧着脸看着车窗外的世界。虽然她还穿着一身红红火火的束身衣,但是她的脸色却已经撑不起这样的红色了。
从西陆回来后她大病了一场,昏睡了三个月才醒过来。程家人不知道西陆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醒过来的程七雪变得寡言少语。而那位一直如同传说般的姑爷,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出现过。
今天,是她第一次离开程家在京城的宅院,她来皇宫,是来向云诗告别的。当初她也气过云诗为什么要让云家的飞行船撤离,但是云诗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既然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我便是吧。”
可是程七雪知道,当她看见胡汉三身上出现了那个青铜制的护心镜时,她便知道云诗一直都很在意着那边的事的,她又怎么可能会让云家的飞行船来了又走?
一切肯定是有缘故的,但是云诗什么也没有解释,她也没有看见任何人为了这件事担责,只有那迅速消失的邪门成为了这件事的发泄品。..cop> 可是程七雪再也无法留下了,这件事始终是个心结,如今云诗已然高高在上,也不再需要她做什么了,她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也算是“功成身退”。
只是,今日一别,这一辈子她们或许都不会再见了。
至于离开长安之后去哪里,她当然是回犍为去。她不会去西陆的,当那个男人那么毅然决然地离开后,到现在都没有来找她,她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一个结局。这个结局她不想面对,所以她不会去西陆,哪怕只存留一个念想,她也想给自己留个希望。
希望着,有那么一天,那个男人会来找他,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这是一种懦弱,可是她就是鼓不起勇气来了。
程七雪茫然地看着车窗外,突然间,她好像从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捕捉到了一个背影,那一声的颓废一下子就扫去了,她猛地就拍了一下车壁,大喊了一声:“停车!”
前方的车夫紧急地拉住了缰绳,还没有等马儿站稳,程七雪便直接掀开了车帘跳到了外面的大街上。她四顾寻找,那个影子却已经消失了,于是她立刻向着那个背影最后消失的地方追了上去。
车夫见程七雪这么反常,连忙惊呼:“大小姐!”
但是程七雪理都没有理他,一头就扎入了人群中,转瞬便不见了,只能急得车夫直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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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七雪在拥挤的人流中快速穿行,拼命地前行,她想大声呼喊那个人的名字,但是她也知道现在的安京不能出现那个人的名字,于是她将他的名字生生地咽了下去,只能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脚步上。
每一次,都是在她快要失去方向的时候那个影子就又一次出现了,于是她越发得相信,那不是幻觉,是他在引着她去向一个地方。
渐渐地,她穿过了大街,步入了小巷,从新城区绕到旧城区,最后,停留在了一片废墟之上。
程七雪愣住了,她看见眼前残破的景象,脑海中却是毫无偏差地描绘出了这里当年的模样。这里是天星苑,当年天剑山在长安的别苑。
但是,在去年的长安之乱中,天星苑和其他的很多房屋一样毁坏严重,虽然风国为天剑山新修的别苑就在这片废墟的旁边,但是天剑山如今正是重头再起的时候,风国为天剑山划拨了新的山头,整个山门的力量都要集中在新山门上,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地方。
所以,这里依然是废墟,而这一片废墟正是当年天剑山山长的院落,也是那个男人住过的地方。
圆拱形的院门虽然残破,却在保持着当初的样子。程七雪抚着爬满了爬山虎的门壁,脚步停在了门外。她有些怯弱了,怯弱于走到里面去。
她的记忆里,上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时,她只要一进去,就能够看见满园的枝繁叶茂,桃花开得正盛,他还坐在石凳旁边,树荫半打在他洁白的衣袍上……
而当她这次攒足了勇气迈步向前时,那斑驳的院门之后便只有一地的狼藉,杂草丛生的世界里,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身材高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罩了一身灰白色的兜帽长袍的缘故,这背影显得萧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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