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研又给自己夹出来一条鱼,这个铁盘里的鱼便空了,她立刻就放上了第二个铁盘烘烤起来,顺便将柴火调小了火势炖着铁盘里的鱼,同时说:“既然大家都没事了,那么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打算?”墨之妄停下筷子,抬头看向亦研。
亦研端起自己的盘子,微微吹了吹鱼肉,然后一副恍然的样子说:“我都忘了,你当然是要努力修行,重回巅峰啦,这样你才能成为云大先生的得力帮手啊~”
“……对……”墨之妄微微握紧了手中的筷子,看着自己盘中的鱼,缓缓地说,“我大概是会努力修行的,也可能会重回巅峰的,但是这些,也许并不是因为我要成为她的得力帮手。”
“哎?”亦研本来要吃下的鱼肉停在了嘴边,很是疑惑地看着墨之妄,“怎么感觉不像是你说的话?”
“这就是从我嘴里说出的话,为什么不像我说的话?”墨之妄表情淡淡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会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会重回巅峰的,这样就可以成为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亦研学着墨之妄以前的口吻,眉飞色舞地说话。
墨之妄看着亦研这副表情,眼睛动了动,说:“我原来给你的印象是这样吗?”
“是啊,从我把你挖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亦研笑着说,“不说话的时候呢你会让人以为是个成熟内敛的男人,就和那些已经成名的大元力修士们一样。但是只要稍微和你相处一下便知道了,你就像把利刃,只要一出鞘,就会锋芒毕露。特别是在追求云大先生的这条路上,你就更是从来都没有低调过!”
墨之妄淡淡地笑了一下,被亦研这么一打趣,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的人啊,果然是把称手的好刀啊。
亦研觉得墨之妄的反应的确是平静地过了头了,一点都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男人。她猜测,虽然墨之妄看上去是个非常坚强的人,但是可能这次元力的丧失,对他的打击是非常的大呀,然后她就说:“你安心啦,你在沙漠里躺两百年都没事,这次在那个岛上发生的都是意外,以你的天赋很快就能够复原了!”
墨之妄平静地吃着鱼,只淡淡地笑了笑:“谢你吉言了,可惜我现在不能喝酒,都不能和你畅饮。”
“酒这个东西你这段时间就别想沾了,”亦研当即就严肃认真地说,“安安心心地养伤吧,伤好了你才能开始修行啊!”
墨之妄微微点头,自顾自地吃起鱼来。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边吃边聊着,也就是聊着这段时间的事情。不过最近似乎是极为平静,就连东陆的战乱消息也鲜少传来了。亦研觉得是仙华盟、邪门、宏天教三家因为斗得太久了,需要养精蓄锐,可能这天下会有一段太平的日子,这可是好事。至于南陆这边就更是平静了,之前新圣女上台时搞得那些大动作都渐渐地复原了,好像圣女对于东陆的战局也没有什么兴趣了似的。
黄昏过后,两人一猫的饭局便是结束了,瑶箐依然是没有回来。亦研说她来收拾餐具,让墨之妄这个伤员赶紧老老实实地回去休息,不要再在这里碍事,有喵球帮忙就行了。墨之妄便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自己一人走回竹屋。
是夜星空灿烂,明月高悬。正如白天是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一样,这里的夜晚也是个好夜晚。自他醒来之后,好像一切都变得非常好了,除了他自己。
路过洛一影的屋子时,墨之妄下意识地就朝着屋子你看了一下,屋子里还未点燃烛火,只有月光洒在洛一影平静安详的脸上,他就像是在熟睡。墨之妄知道现在的自己去探究别人的秘密只能是自不量力,很快地他就收回了目光,终于是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在屋子里的竹制方桌前坐下,下意识地打了个响指,却发现烛火并没有自动燃起来,他愣了愣,想起自己现在并没有元力了,哪里还有这种能力呢?于是他又站起身来,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找,终于是在立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根火折子,然后他甩着火折子重新走回到桌边,将烛火点燃。
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也让这间屋子里终于有了一处明亮的角落。他重新在桌子前坐下,平静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但是他并没有喝水,只是静静地看着水杯中的涟漪渐渐的平静,仿佛就是他此刻的心。
他必须要习惯了,习惯成为一个普通人,习惯不要依赖元力,因为他已经没有元力可以依赖了。
然而他知道,他的心不可能像这杯水一样说平静就能平静地下来的。从他醒来后,到面对瑶箐、到面对“墨之妄”、到面对亦研,甚至是面对已经不在的月风吟,他都表现得很平静。
可这些都是假象,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这可以迷惑别人,他却更想迷惑自己。可是如今随着夜深人静,当这个世界终于只剩下他时,他已经再难压抑自己内心的狂躁。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背叛,也不是第一次落到了这样的境地,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干什么,就是养伤,就是重新修行,就是重新站到可以搅动这个世界的高度!但是他就是无法平静,因为和以往相比,这次的背叛是更加血淋淋的背叛,将这个世界的黑暗重新推到他的面前,让他再次明白什么是孤独。
就像是在上一世,他被那些人逼落悬崖,坠入黑暗的不是那具身体,而是心和灵魂。
他伸出手来握向水杯,却已发现自己的掌心早已经是捏出了汗水,手臂之上更是因为握拳太用力,血管突兀。他又缓缓地握紧了拳头,缓缓地呼吸。
他现在要克服的就是这种狂躁,一种不甘心地狂躁,一种急于成功地狂躁。他想杀回东陆,他想大闹云家,然后再次平等的站在那个人的面前,让她不能再轻视他!然后……他也不知道然后,是杀了她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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