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纪源的话,沈萱十分动容。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避开了纪源闪着光的视线。纪源的话,勾出了她心底的愧意。
对面的纪源,察觉到沈萱这样的情绪,继续娓娓道来,诉说着心中的不安:“可是,最近发生的事,让我变得患得患失。每一次,我来到病房,隔着一道门,看到你在里间的病房里,为安安操持着一切,忙东忙西。很多时候,严恩还呆在你的身边。我感觉你的身影,好像离我越来越远。我变得渐渐抓不住你,变得更加恐慌。”
“过去,你没有答应我时,也是一直处在这样的状态,我觉得自己尚且还能调整心情适应。可是如今,我曾和你一起和谐、愉悦地相处过,我开始变得贪心,变得胆小了。”
“我贪心,这样二人一起的时光,要长长久久,最好延展到下几辈子;我胆小,很怕这样的时光稍纵即逝,最后落得一场空。贪心真是人的本性,一旦尝过甘甜的滋味,便忍受不了一点苦了。哪怕过去他一直浸在苦汁之中,也无法回去了。”
“从某种角度来讲,我开始有一点理解严恩了。若是让我再拥有过后再失去,我也可能也会发疯,无法保证自己作出什么事来。”
说到这里,纪源看到沈萱的眼眸流动,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纪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触碰到了沈萱不愿想起的记忆。
他立刻改口补充道:“当然,有一个点,我跟他不同。即便是发疯,我可能作出伤害自己的事,也不会做出伤害你和安安的事。”
在纪源的话音落地后,沈萱语气感慨地附和道:“我知道。”
她正是因为熟知纪源的善良和包容,所以心中才会对他产生莫大的愧疚之感。在别人的事情上,纪源是什么样子,她不晓得。但是,沈萱十分清楚,在她和安安的事情上,纪源是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让他们母子受一点伤的。
因此,现在他们两人的感情走到了这步,形成了被严恩强行插入的局面。心里最不好受的人,恰恰是她。
将心中的恐慌和顾虑部说出口,纪源便问出了他此刻最关切的一个问题。他握紧沈萱的手,诚惶诚恐地向她确认问:“那么,你不会让我的美梦醒,是吗?”
“不会,”沈萱另一只手覆盖在纪源的手上,安抚他说,“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
然而,沈萱这样安抚的话,并没有起到效果。纪源依然心存恐惧:“可我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你很快便会离我而去……”
如果说,刚才纪源诉诸出的那番带着恐慌的言语,是有渲染加工的成分,有所目的的话。那他此刻的这句话,便是彻头彻尾的实话。
会很快失去沈萱的这种感觉,看似虚无缥缈,但却是他的真实感受。
沈萱抬手拍了一下纪源的手,打断他这无稽的猜想:“你胡思乱想什么?!”
“严恩的突然出现也好,媒体制造的舆论造成负面影响也好,这些都不是我最恐惧的噩梦。”纪源目光幽深地注视着沈萱,言辞恳切地问,“你知道我最大的噩梦是什么吗?”
沈萱沉默着等待着他的答案:“……”
停顿了半秒钟,纪源自问自答道:“是你离开我。”
“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些磨难就都不是最可怕的。哪怕要我一个人顶着,哪怕你部的心思都在安安身上,哪怕有心人一直在不断地搅局,我都不在乎……”
纪源表情凄厉,情真意切地说:“我最恐惧的噩梦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觉醒来之后,发现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你不要我了……”
“不会的。”沈萱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我这辈子,除了严恩,也只有你这一个男人。严恩已经是我的过去式了,我跟他中间夹着沈宜的死,是再无可能了。”
刚刚听了纪源说出那么多心中的恐慌,沈萱觉得自己也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犹疑了半秒钟,沈萱鼓足勇气,直视着纪源告诉他:“我想好了,等到安安精神完恢复,病情彻底好了之后,我就跟你去另一个地方。去一个没有人烟,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地方。我们好像五年前一样,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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