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荒纪》第644章 为何而战

    所有人眼前的画面，缓缓的消散开来。留下的只有一片死寂。
    众人仿佛能够听闻时空深处的叹息的和哭泣，却不敢造次的看向那青衫男子的背影。
    世人都有可能说谎，可是来自于混沌的青莲，却不会有只言片语的偏差。然而对紫雨数千年前所做之事，没有人有资格来评价。
    哪怕是玄离山弟子，也只能默然。
    如此夺天造化，瞒天过海之能。足以让每个人惊叹。然而惊叹并不能主导所有，更多人却是唏嘘于另外一件事情。
    逝者已矣，这天地间，卿紫雨的无奈已经随着时光远去。
    可是她留下的血脉，却仍旧在左右神荒命运的走向。
    上至联军和东域众神，下至曾经的诛神盟，各族的兵甲和修士。都从那画面中推测出了那个昭然若揭的身份。
    君临，的确和魔有所牵连。可最终却成了紫雨的后裔。
    而唯有少数的人知道，那不是紫雨仙子一个人孕育的结晶。君临的体内，还流淌着一个让人敬畏之人的血。
    苏洵让时空干涸了自己的泪，拄着无念剑站直身躯。
    他看向了异魔皇靳墟的眼睛，忽然露出不知道意味的笑容:
    “我看得出，你也觉得很惊讶。”
    苏洵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道，脸上忽然有了几分得意和骄傲。
    “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天虚，多出来的，是一个和我相见不相认的孩子。”
    他说到孩子二字，话语顿住了几分。似乎是时空带走了他一滴泪，让异魔皇面色铁青的没有说话。
    “我竟然给你取了君临这么一个名字…”
    青衫男子失笑道，他相信异魔皇能够听到的话，他身躯中那个孩子也应该能听到。
    那是比他诞生更早数千年的孩子，是一个和吞噬碎片融合过的孩子。
    但是终究，那就是他孩子。
    苏洵几乎可以想象到那数千年里发生的事情，一切都那么久远，那么简单。
    在那一场逆天造物之后，卿紫雨那个傻丫头一定觉得很累。累到因此沉睡了数千年之久。
    在此之前，她可能知道自己终究会忘记自己生过孩子。忘记自己做过多么傻乎乎的决定。
    时空之力下，这个明明有父母的孤儿辗转流离。和很多大道碎片一样，历经了漫长的岁月方才觉醒成人。
    就在十数年前，因为一个老乞丐的话。这个孩子上了玄离山，与他相遇。
    或许时光重复千万遍，这样的巧合也不会再诞生一次。苏洵曾经不相信天意，这个时候，却全然的信了。
    “我不怨你。”
    青衫男子看着那消散的画面，轻声哽咽道。随后对着魔皇，又说出了一句话:
    “孩子，你怨我们么？”
    万山之中，只有魔化之地的君临听到了苏洵这一身低语。他死死握住了青莲，似乎想让那画面流淌进自己的身体里。
    可因为苏洵的一问，他迷茫的目光聚焦起来。随后颤抖着身躯道:
    “师…我…我没什么好怨的。”
    君临本习惯的喊一声师父，可是话语却堵在了喉咙里。多少次，他做梦都会梦见模糊不清的双亲。
    多少次，他渴望过被娘亲拥入怀中。渴望过父亲对他谆谆教诲。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身世已经足够残酷动人。却没有想到，也如此的美丽。
    自己一生最敬重的两个人，和自己本就有血浓于水的牵绊。
    师父是父亲，师娘是娘亲。他终究是被她抱过，也终究受过苏洵殷切的教诲。
    即便喊出一声很艰难，可是答案出口，依旧让苏洵觉得很满意。
    “她听到这话，会开心的。”
    苏洵欣慰的点头，让君临浑身的颤抖更加剧烈。在他身旁的两位姑娘仍旧沉浸在一片愕然之中，她们一个字也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只能在背后抓住君临的衣角。
    “是啊，其实我也很开心。”君临忽然笑了笑道:“从第一次见她起，我就很想叫她一声娘亲。”
    “只是现在，她却是听不到了。”
    君临红着眼眶，并不在意自己的此时的软弱。
    他做了很久的孤儿，并没有被遗弃的恨意。卿紫雨有过多少无奈，他又如何不知？
    “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圣魔一族的道意。”
    看到苏洵和君临对话，永远不可能隔绝靳墟。在魔化之地，他的身影也如同外界一样魔气波动，面色尽是铁青。
    即便他是至高无上的魔皇，也算不到数千年前真像竟是如此。他和天虚孕育的大道婴灵，竟然融合到了另一个人的血脉之中。
    靳墟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耻辱，只觉得莫名的狂躁。
    他不能允许苏洵和君临再说下去，伸出了手下了最后通牒:
    “将青莲交出来！”
    无上魔威，重新压来。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压得君临失去理智。
    黑雾之中，他的战甲，他的神枪，他背后的射日神弓，开始闪动着曾经绚烂的光芒。
    这光代表着他的意志，曾经因为身世而沉沦，现在，又因为一个更加难以置信的身份而燃烧起来。
    “同样的错误，我不想再犯第二次。”
    君临面色复杂的看着靳墟答道，随后那复杂很快被坚定所取代:
    “生于斯长于斯，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孩子。可是她，不一样。”
    “你要违逆本皇？”
    靳墟沉默一瞬，升起熊熊怒火。就因为方才那可笑的画面，对方最终认同的却是另一个身份。
    “我从没有想过顺从。跟何况…我娘亲也从没有。青莲是她带了回来的，我是因为她而来到这个世间的。”
    “所以…我为什么要把它交给你？”
    “很好…很好…”
    听闻君临所言，异魔皇连道两声好。忽然，他冷漠的狂笑，目中的杀意终于显露出来。
    “既然你不认可你圣魔的身份，本皇也不强求。不过这混沌青莲，你不交出来，那便去死！”
    混沌无情，终究异魔皇还是选择了动手。君临对此已有所料，面对袭来的魔气，护住了身后两人。
    他取下背后射日神弓，凭空凝聚了九道光芒璀璨的灵箭。
    混沌圣物九叶青莲在他背后展现了一道古老而气势恢宏的虚影，每一片叶的光芒，融入到了他的箭上。
    终于，那一株青莲不再是他的禁忌。而是卿紫雨留给他的遗泽。
    那上面，或许有着她殷切的期许。知道这一瞬，他才知道，自己这一生要为什么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