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荒纪》第612章 画中仙

    画中仙
    玄离山清心殿的后院之中，有一处不是很起眼的亭台。
    说它籍籍无名毫无特别，倒也有失偏颇。因为这亭台的位置风景极好，正对着幽玄峰下云海。从此处能看到夕阳沉入白云，红霞万丈的美丽风景。
    只是在未来几千年后，从某天开始这亭子便很少有人到访。此时此刻，神山也没有人能够铭记，一男一女在晚霞出现前到了这里。
    卿紫雨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副空白的画幅和两支画笔，挥手让它漂浮在了亭台的正面。
    这就是她挑选来作画的地方，苏洵倒也未曾和她一起来过。
    “你先挑一支？”
    姑娘对着苏洵微笑，轻声说道。后者拿了空中离自己近的那支，回应了一句：“这些随意就好。”
    “这可是赌约，怎能这么随意。”
    紫雨撇撇嘴，不同意他的看法，随后拿起了另一支笔。
    “你画的是我，可要认认真真的画！”
    “那是自然。”
    两人约定，便开始动笔。紫雨先上前一步，落下了一个线条。苏洵看了一眼，发现她的技巧
    极为有趣，先选择先画骨后画皮，倒有几分大家风范。
    苏洵不甘其后，也提笔而作。选择的方式更加耐人寻味。
    身边的姑娘目光落在那笔画之上，随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她不明白，对方为何先在画幅的中间画了两个只有一半的圈。然而多看几眼，她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对着苏洵投去了嗔怒的目光。
    “你怎么能先画那里？”
    “嘘，作画要宁心，切勿要动了浮躁之心。”
    苏洵没有侧头看紫雨，而然嘴角强忍的笑意却暴露了他是故意为之的事实。卿紫雨面颊发烫，跺了跺脚咬牙道：
    “你这个轻薄之徒！”
    “若不轻薄，怎能画出世上最美的人。”
    青衫男子淡淡答道，这一轮的对话里，他占据了熟悉的上风，干脆不再强忍着笑容。
    他先画好了那不可描述之地，紫雨也干脆眼不见为净。她继续画着他，他也继续画着她。
    玄离山的笔和灵渊阁书生燕文墨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从来不会用尽最好的墨。而那墨迹也跟着他们的心意变幻着笔锋的浓淡。
    一副画卷，二人所作。苏洵和卿紫雨似是各画一边，可是渐渐的画面却衔接了起来。
    她所画的树叶随风而飘，叶子落在了苏洵的那一头。苏洵这边的蝴蝶成群而飞，有一两只翩
    然到了紫雨这边。
    那些花，那些草。那两只黄鹂。除了一开始二人选择不同的画法之外，一切像是出自同一个人的布局。所谓心有灵犀，莫过于此。
    二人都发现了这一点，皆是带着几分笑意画的越来越认真。不多时，紫雨长吁一口气，弹指讲笔还到了某处时空笑道：
    “我完成了。”
    “嗯，你等等。我画的这东西有些难画。”
    “这东西？”紫雨闻言瞪眼，狠狠掐了一下苏洵的腰。后者倒嘶一口冷气道：“你小心眉毛花了。”
    听到这话，紫雨才飞快收回了手。好在苏洵握笔的手稳，没有酿成惨不忍睹的画面。
    “好了。”
    没过多久，苏洵也扔掉了手中的笔。二人几乎同时看向了画卷的另一边。
    “好看。”紫雨的感受简单明了。
    “怎么感觉，完全没有我英俊。”苏洵依旧玩世不恭。
    可实际上，那二人联手的丹青称得上绝世佳作。不论是线条还是笔锋浓淡，几乎还原不久前水镜之中的一幕。
    “你就会耍嘴上功夫，我看这最多算是平分秋色。我觉得有个法子倒也算公正。”
    “什么法子。”
    苏洵见她画的自己，的确没有办法违心的说有任何瑕疵。当下点了点头。而卿紫雨眯了眯眼笑盈盈道：
    “法子就是，这幅画我送你给你。但是你承认你比我稍逊一筹，然后罚酒三坛！”
    听到她所说办法，苏洵忽然觉得哭笑不得。这哪里是什么公正的办法。
    他想要那画，想要喝紫雨亲手酿的酒。这下都不用自己开口，她倒是一股脑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苏洵心中窃喜，面上却装作有些不愿的道：
    “罢了，就依你吧。”
    卿紫雨闻言面露喜色，浑然不觉这是个苏洵的阴谋。她伸手一点画卷，将它缩小成寸交给了男子，随后衣袖拂过凉亭的石桌，五坛好酒已在眼前。
    “三坛你自罚，剩下两坛我再和你一起喝。”
    说罢，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姑娘坐了下来，伸手拍开了酒翁上的封泥。
    这一切正合苏洵的意，他端坐下来，见紫雨没有拿出酒杯。大致明白了意思。
    他直接举坛喝了一口，久违的桃花酿带来的醇厚口感刺激着他的所有感官。
    “可别忘了，不许运功驱酒。”
    “谨遵紫雨掌门之命。”苏洵满口应承，贪婪的享受如同甘露的佳酿。卿紫雨看着他这猴急
    的模样，目光变得怪异起来。
    “你该不会…本就是冲着这些酒才答应和我赌的吧？”
    她仿佛后知后觉，现在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天真。这可恶的家伙竟然早就看中了她酿的酒，一下骗走了三坛。
    桃花酿百年一作，自她来玄离山来，到现在也不过十数坛而已。她有些心疼的想要拿回来两坛，却被豪饮的苏洵一把按住。
    “我愿赌服输，请让我做个有信君子。”
    “你…”
    卿紫雨闻言无语，欲哭无泪。只得狠狠的哼了一声。
    “喝死你这个家伙！”
    当下，她也不顾忌什么承诺，拿起酒坛喝了起来。那女中豪杰的模样，丝毫都不逊色于七尺男儿。
    想要用酒喝死人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喝死像苏洵这样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不能运功，酒多了自然会醉。两人一副争强斗胜的姿态，没过多久就双双微醺。
    “我现在有些觉得，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卿紫雨支着下巴，一只手摸在了青花酒坛上。苏洵的脸色同样红了几分，听对面的姑娘这么说，倒是毫不示弱的回了一句：
    “彼此彼此。”
    所谓彼此彼此，便是苏洵不否认自己是个混蛋的事实，却又把卿紫雨归为了同类。玄离仙子自然不信这话，反驳道：
    “我可不像你，满嘴胡言，欺骗别人。”
    “你不会？”苏洵拿起酒坛，第一坛子一竟已经喝光。他又在紫雨嗔怒目光下抢来了第二坛酒喝了一大口道：
    “你现在也许不会，可是将来，却是却是对我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他的话里忽然有了隐隐怒气，听得卿紫雨愣了愣。随后她却反而平静下来，问道：
    “我撒了什么谎？”
    她的问题问得很认真，让因为酒意而生怒的苏洵清醒了几分。他的目光柔和深沉下来，像是正在熄灭的星辰。
    卿紫雨知道，那个谎言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伤痕。之前可以避讳的话题，在酒意和她刻意的怂恿下又重新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苏洵逃避了一次，这一次沉默之后，却没有选择同样的做法。
    他用力握着酒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卿紫雨看到了男子眼角微微湿润。
    她眼中的混蛋苏洵抬起了头，语气中的不甘心像是质问：
    “你对我说过，会陪伴我一辈子…”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来找你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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