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荒纪》第600章 坐谈

    坐谈
    时空之墟，时间相对外界来说漫长很多。
    可真实的世界，依旧只过去了瞬息而已。
    苏洵问了那一句徒弟媳妇都不在的话，君临思考了没多久，平静的答道：
    “那是你徒弟的媳妇，师父你得像是对徒弟一样有信心才是。”
    “我从来对你没有什么信心。”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说道，言语让君临尴尬不已。可他抬头看的时候，发现苏洵的眼里其实表达着满意。
    苏洵满意君临的回答，随后又道：
    “不过对她们，我向来是不惮于高看几分的。”
    “当年小七要下山的时候，我就想过她将来一定会用最好的方式回来，帝俊虽然骄傲，可是比起她来，还是逊色了几分。”
    “至于那凝霜丫头，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是从你的故事里听起来，这姑娘实在颇为有趣。”
    “有趣…可不能保平安。”说起小七，君临倒能放宽几分心来。他的小白狐从来不会让人失望，往往能做到他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对于小冰块，他却始终多几分担忧。更何况帝俊和穆秦川相比谁更让人畏惧，放在世间每个人的面前恐怕都会得到一样的答案。
    愿入星辰塔，不入天道楼。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谁说有趣不能保命？”苏洵淡淡一笑道：“那丫头要做什么，你这个夫君往往都猜不到。我这个做师父的也猜不到，难道穆秦川就能猜到？”
    师父的话满是歪理，却似乎让人无从辩驳。君临万般想象，其实也想不到陆凝霜究竟会在天道楼中遭遇什么，又如何应对。
    “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或者明知道她想要逃，也不知道会用什么方法逃出来。这样的小丫头，其实总是出其不意，让人无法预测去如何应对。”
    “师父…你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
    听闻这话，君临急切的问了一句。若是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他的心里也不至于如此难受无助。
    “我说过，谁也不会知道那丫头要做什么。师父又如何能感应。”
    答案是让君临失望的，苏洵并不能保证陆凝霜能够逃脱。一切都是荒谬的猜测。
    他看着面前丰盛的火锅菜肴，却是毫无食欲。苏洵自顾自吃着，最后放下了筷子道：
    “再来一杯？”
    语罢酒满，君临终于又饮上了一杯。这杯酒让他决定换一个话题，跋山涉水，到了这里应该
    问的句话。
    “师父…你…为何不下山应战？”
    无数疑惑，如今的局势。都在这一句话里。君临读过玄离山典籍，在时空漫步中亲眼见证过历史。
    上一次玄离山被围困，留下的是一段史诗佳话。
    《神荒纪》有言：“其时三军压境，闭月遮天。玄离三十六弟子下山，皆为圣人。遂月现天开，星辰莫敢妄动。”
    当年的玄离，以霸道决绝回应任何的入侵。不是二代弟子领衔困守，而是倾尽全力的迎击。
    可是这一次，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各峰首座和诸位神守都没有第一时间参战，而他印象中最喜欢直截了当解决问题的苏洵，也迟迟没有真正的出手。
    如果师父想，也许谁也拦不住他。无念剑和神躯齐至，必然要让联军七神直接殒落两三人。再加上天武清虚两位师伯，斩杀冥皇让人族联军破除誓言倒戈也未尝不可。
    君临觉得这是解除玄离山困局最好的方式。
    可师父没有出手，两位师伯也姗姗来迟。云浅吟重伤，无数师兄师姐殒落。漫山遍野一片凋零。
    如今诸神之战开始，苏洵仍旧未动。和君临轻舟漫游，隔岸观火。
    君临不相信他没有苦衷。
    “你看问题，已经比以前透彻许多了。”
    苏洵听到这个问题，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环顾九十九里时空之墟，最后看着徒弟平静问道：
    “你觉得是为何？”
    “师父…是不是在等他？”
    君临早就揣测过无数次这份答案，所以放弃了一切上山询问。可当要听苏洵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仍旧悬到了嗓子眼上。
    苏洵的眼古井无波，深邃似是浩瀚星辰。他发现自己之前的蠢徒儿现在果然是长大了。
    “为师已经等了他三百余年了，日日夜夜无时无刻。”
    “现在，他要来了？”
    君临终于等到师父袒露心扉，浑身忍不住轻颤。师徒二人心照不宣，却都明白那个所谓的他究竟是谁。
    上山的第一个年头里，君临就和苏洵一同入过命轮，在大梦魇术下见过那个人一眼。
    师父说过，总有一日这个人会卷土重来。而无念剑也一直为此守候。
    若说要有一个完美的时机，那便是现在。
    眼下玄离山命阵不在，力量反而在侵蚀原本大阵的守护者。五行镇封旗的阵法不知道融入了原本封印几分，主导权却是在黄阙的手中。
    卿紫雨给玄离山的守护，已经至此而终。重担自然落在了苏洵的身上。
    所以他不曾远离，不能下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子门人在联军屠刀之下哀嚎。
    “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君临陷入了怀疑之中，事到如今，整个师门仍旧在挑着那一份责任。
    可是这责任谁理解过？山外的大军，又有谁在乎过？
    “你这般想，也不没有什么错。”
    苏洵没有告诉君临究竟值得不值得，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是不是有答案。
    “你那黄阙师兄，或许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觉得师门的做法错了，现在看来，他至少有勇气为自己的质疑去做一些被质疑的事情。”
    “黄阙师兄…”
    君临想着如今变局的罪魁祸首，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真的如师父所说，那位师兄有着莫大的勇气。可君临不想要这样的勇气，哪怕给他机会他也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
    “其实为师很少想那些事情，之所以这般做，其实还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师娘么？”君临喃喃说道，见苏洵点了点头。
    “要关靳墟和异魔的人是她，这事情是她的遗愿，为师不得不做。”
    这个理由很自私，比起什么苍生大计，万民福祉不值得一提。可这个理由更能够说服君临，从本质上，苏洵和他所想并无二致。
    为了卿紫雨，苏洵甘愿受困。哪怕等着局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他依旧可以等。
    君临没有多说什么，从青莲种里祭出了祖师神像落下的那朵桃花。苏洵淡然的神色因此微微一凝，疑问道：
    “她给你的？”
    “嗯。”徒弟点头，将桃花递给了苏洵。后者接过轻轻一嗅，轻叹道：
    “她又在劝我酒了。”
    苏洵将桃花瓣摘下，丢进了无量酒壶之中。君临才知道这朵花的意义，原来如此简单。
    “她说桃花沾酒，会别有余香。以前我是向来不信这些的，原本就是贪杯图醉，又何须这种女孩儿家的伤情之物。”
    “可师父向来都把她的喜欢当成自己的喜欢，所以这酒还是这么喝比较好。”
    君临沉沉说道，仿佛闻见了那桃花的香气。苏洵没有聊到他会有这番言语，微微看了他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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