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裁》第一百章 老不死与臭小子

    太阳历1733年9月  云奈尔前线
    托着维吉尼亚的阿七和剑凛回到战线营地后，剑凛忙着继续帮助伤员们去了，随着越来越多的伤员进入魔导器的保护范围里，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了，指挥官的职责依旧要履行，对维吉尼亚做了告别，剑凛转身钻进了指挥官的帐篷。
    然而维吉尼亚其实并没有注意周围环境的变化，手上的书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馆长专心致志地看着，都没有意识到已经回到了营地，直到阿七提醒她要不要休息。
    “啊？回来了？”将手中的书本一合，维吉尼亚跳下了阿七的肩膀“不用了，你好好休息阿七，我一个人出去一下。”将书捧在手里，维吉尼亚快步朝远处走去。
    这种情况很少见，按维吉尼亚的性格，现在应该更希望躲在一个地方专心看书，其他的都让阿七应付才对，这次有些反常，不过使魔并没有做出询问，她按照维吉尼亚的命令原地坐下，陷入了安静。
    馆长的手收在斗篷里，所以外人并不知道她捧着一本书，而且现在大家都在忙，也没人关心一个匆匆路过的小个子女性。然而当她走进桑德李恩的魔导器那边时，这位老魔导师突然就冒了出来。
    “哟，这不是老不死二号么？怎么手里捧着书？是要送给我么？”老头子露出一脸坏笑俯视着她。
    “臭小子，让开，把魔导器给我看看！”维吉尼亚说着就想往里闯。
    “不给~”桑德李恩挡在她身前“魔导器的构造老不死一号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告诉你。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说到这他的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
    “长本事了啊，你是不是忘了，你的魔法是谁教的？”维吉尼亚撅起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么？”
    “二号，当年你就教了个基础吧？后面都是我自己研究的，而且那都几百年的事情了，要说人情我早还干净了。”桑德李恩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都敢不听我的话了，还不如我的阿七乖了，以前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让我教你魔法，现在都不让我看一眼你的东西！”维吉尼亚说着话身的魔力正在悄悄凝聚。
    “老不死二号，那都几百年了啊，我都老了，你还揪着不放么？我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小子了！”虽然不想理她，但维吉尼亚的话让桑德李恩回忆起了往事“说起来学者公会解散...都那么久了啊…”这个世界上还能陪他回忆这段故事的只有这两个老不死了，其他的同伴根本活不了那么久，就连他自己也已经行将就木了，老魔导师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泛出了一阵酸楚，现在这个世界上哪还有人会叫自己臭小子啊，眼前的这个精灵实在让人不忍心拒绝。如果自己是在学者公会那个时候完成的研究，一定会很自豪地给她展示自己的成果，然后欣赏她贪婪的表情，但是现在不行啊…
    “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嘛，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改进一下！”维吉尼亚急得剁脚，桑德李恩的魔导器代表着未知的知识，面对知识，维吉尼亚就要想方设法地获得。
    “如果我说不呢？”几次三番的耐心拒绝已经是极限了，再这么下去是没完没了的，不管桑德李恩个人多么想满足维吉尼亚，但是不能开口允许。
    一个魔法冲力推向桑德李恩，同时维吉尼亚一闪身就要往里钻。
    “休想！”魔导师早就料到她会硬来，防护结界启动，魔导器被一道结界遮蔽了起来，如果不打碎结界外面的人就看不到里面，而桑德李恩在场的情况下，这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这
    样！”维吉尼亚身体撞在了结界上，这让她鼻子受了不小的撞击。
    “抱歉，老不死二号，我不能给你看。”桑德李恩此时的表情变得严肃了。
    “我可以和你签订geis，保证不说出去。”维吉尼亚捂着鼻子，这件事让人恼火，但是她依旧在恳求，这语气已经完不在乎自己是前辈这个身份了。
    “不行，老不死。”桑德李恩还是摇了摇头。
    “那我们交换也可以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只要看一眼魔导器。”
    “不行，我说了不行。”桑德李恩反复摇头。
    维吉尼亚在斗篷里捏紧了拳头，脸色黑了下来“你这是逼我，臭小子！”
    “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鬼了，有本事就来过两招吧，看我接不接得住。”老魔导师笑了一下。
    维吉尼亚从斗篷里伸出了一只手，她的魔力在翻腾，与之相对的，桑德李恩手里已经握住了法杖。
    可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还是算了。”维吉尼亚突然泄气了，凝聚的魔力消失了“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会和你拼命吧。”馆长低头笑了一下“现在我会考虑知识的代价了。臭小子，好好活着。”说完她转身就走，这一切发生地特别突然。
    “老不死...这书是一号给你的么？”桑德李恩怎么会让她就这么离开，一步闪到她身前，老魔导师用手搭在了馆长的肩膀上，他的力量也是收放自如。
    “嗯。”馆长点点头“她还在帮我找取消契约的办法。”
    “那你还恨她么？”提到茉德莉拉，桑德李恩的表情很复杂“坐会儿吧，前辈，书可以等会儿再看。”
    “没什么好坐的，我恨她，永远不会原谅她，如果不是她规定我们不能泄露任何学者公会的知识，法师公会当初也不会发生那么大的爆炸，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你根本不知道当时的场面，魔力把他们的肌肤侵蚀地化成了结晶，他们哭泣和哀嚎的声音…凄惨地就像鹰身女妖一样，这都是因为我不能说！如果我可以说出来这一切都能避免的！事后茉德莉拉还一点都不反省，一副这些法师活该的样子！这些人还不都是为了探寻知识，就和当初学者公会时候做的事，和你我一样！她当初也疯狂过，为什么她现在可以摆出那么高高在上的态度！”
    “这就是你现在不能看到别人哭的原因吧…”桑德李恩看着此时愤怒的维吉尼亚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事情往往会发生意外。”
    “你怎么现在开始帮她说话了？”维吉尼亚跺了一下脚。
    想到了自己魔导器的威胁性，桑德李恩现在能够理解茉德莉拉了，只不过从情感上他依旧对此反感，但年龄的增长让他越来越理性“知识是需要敬畏的。”
    “现在连你也这么说了。”维吉尼亚摇着头“知识应该被挖掘被分享，它的价值不是永远被埋藏下去！我以为臭小子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曾经站在你这边过，前辈。”桑德李恩皱着眉头“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不是所有知识都应该分享给别人，就像这个魔导器。”
    “你们只是自私，还有傲慢，你们以为世界只有你们有能力驾驭知识！就是因为这样，知识之神才会抛弃我们的！”维吉尼亚气呼呼地说了一大串，只有对象是知识时她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桑德李恩没有插嘴也没有反驳，随着百年为单位的时间过去，老魔导师感觉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但维吉尼亚依旧没变，她的单纯，
    她的执着，就如同钻石一样，丝毫没有磨损，也许再过百年，这前辈还是会这个样子吧，只不过桑德李恩可能看不到了。
    “没想到除了茉德莉拉，现在能有第二个可以把你拉回来的人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才不相信呢～”硬扯开话题，桑德李恩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很自然地谈起了另一件事。
    “你说凛么？”维吉尼亚本不会这么轻易被转移话题，但是对象是凛的话她不能当没听见“我本来把她当作是以前的你，但是现在她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能有她在你身边我也就放心了，人和精灵就是不一样，坚持了那么久还是我先说再见。”看了看自己的手，如此干瘪和粗糙，桑德李恩苦笑起来，没有人希望衰老和死亡，但是也没有人能逃避这个命运。
    “对了，那俩魔导师是你做的么？”
    “不客气。”老魔导师弯了下腰。
    “那我得说声谢谢，我不是很喜欢和他们打交道，遗忘术需要近距离释放的。”维吉尼亚泯着嘴。
    “说起来这些龙也够厉害的，把你的七个使魔都逼出来了，那恶魔都上百年没现身了吧？上次是什么时候？亡灵大战么？”
    “嗯。”维吉尼亚点点头。
    “那茉德莉拉给你的这本书有帮助么？能彻底结束这契约么？”老魔导师说着往她的衣服里瞟着。
    “我还在看，说不好。”维吉尼亚苦笑了一声“所以前车之鉴，你可千万别为了知识和恶魔签那些东西，臭小子，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千万别找他们。”
    “你当我多大了，我对知识已经没有渴望了，平平安安过完剩下的日子就不错了。”老魔导师的眼睛瞥了下远方，巨龙们还没飞过来。
    维吉尼亚最后看了看这老头，错过身想离开了，临走前她皱了下眉头“臭小子，其实你知道的吧，你只要离开这以后我总有办法窥探到里面的。”
    老魔导师听到这话笑了笑“所以说我已经不是小子了。”
    “哼，你这年纪再过个一百年我可能稍微改个口。”
    一百年么，桑德李恩不由得叹了口气“答应我件事，老不死。”
    “什么？”
    “别让帕米拉的人靠近战线的所有魔导器，老不死你的话应该可以做到吧？”
    “我不想参与你们王国的事情。”维吉尼亚皱起了眉头。
    “你都说了，我迟早得离开这。”桑德李恩对她眨了眨眼睛。
    “你真是越来越有心机了，臭小子。”
    “是你没有成长，老不死。还有就是我相信你，我活了几百年，能够真正相信的大概只有你了吧。”
    “茉德莉拉呢？”
    “老不死一号不害我就不错了。”桑德李恩笑起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成交。”维吉尼亚也笑了，此时的她看着眼前的老头，眼神中透出了些怜爱“好好活着，臭小子。”
    “你也一样，老不死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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