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降临》第197章 神秘客（十二）

    神秘客的房间在四楼最边沿，拉开北侧跟西侧的窗帘，可以一览外面的两条街道，方便随时察看动向。
    几人在孩子放学、老公下班、老婆做好饭、全家聚在一起看黑白电视、听电台广播的氛围中，一步步靠近。
    根据女王指定的位置，颛一已经锁定了房间中的气味，只有一个人，中年男性，两只眼睛，一米七六左右，二百二十斤上下，肺部有轻微炎症，作息混乱，各部位器官处于亚健康状态，没有不属于当下背景的气味，中午吃的是……早上吃的是……昨天吃的是……前天吃的是……
    橡木制作的地板，在有人踩上去的时候，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由于见不到人，听到有脚步声自下而上，一名蹲在拐角处摆弄蒸汽玩具车的小男孩，停下手中的动作，呆呆望了一会儿，吓得拔腿就跑，齿轮转动冒着蒸汽的玩具车都不要了。
    颛一五人一步步逼近，他们已经先一步显露出了特殊，目前神秘客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几人来到门口，找到合适地方静静站立，耐心等待了一会儿，假如神秘客有发现他们的本事，那么这个时候就是耐性的比拼了。
    颛一扇了扇鼻前的空气，蹙着眉说：“正常。”
    未来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凑上来，轻声细语询问道：“怎么了，里面有尸体让你胃口大开了？终于决定放弃底线了吗？”
    颛一在未来额头上敲了一下：“不是，而且谁告诉你僵尸对尸体感兴趣了？”
    初九的个头小，再努力踮脚也够不到颛一的耳朵，于是掏出手机按出一行字：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们一点闻不到吗？仔细闻闻。”颛一大拇指指向身侧的房间，“这家伙估计有两年没真正意义上打扫过房间了。”
    仔细闻闻？听到这句话，众人立马摇头，有一个算是一个都捂住了鼻子。
    见大家如此决然，动作这般统一，颛一哭笑不得比了一个手势：“行动。”
    拉尔退后两步，蹲在地上放出信号发生器，一只手塞住鼻孔，一只手启动开关；初九不晓得从哪里弄的晾衣夹子，掏出来掐住了鼻翼，小半个身体探入墙壁内，寻找合适的角度，安放摄像头；未来不再装模作样，从智能戒指里取出一部终端，双手并用认真调试，时不时提醒初九该往哪调整位置；女王一只手遮住额头，睁开第三只眼睛，负责警戒；颛一站到未来背后，一边注意着大尺寸终端上渐渐浮现的画面，一边放出一只只蝙蝠挂到各处。
    几人往耳朵里塞入耳机。
    画面稳定下来：
    这是一间六十五平方米到七十平方米的公寓，配套设施应有尽有，地上地下堆满了洗过的、没洗过的衣裤，吃完的、没吃完的外卖，发霉的、没发霉的碗盘，以无处落脚描述毫不为过。一位符合颛一依照气味以及声音判断出来的大概形象的人，也就是神秘客，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神秘客盯着几张报纸，呼吸愈发急促，额头上青筋暴跳，一脚踢翻了正对面的茶几，连带着上面的垃圾。
    “该死！”
    “该死！！”
    “该死！！！”
    “我到底在干什么！！！！”
    “咳咳咳咳……”神秘客涨红着脸，使劲捶了捶胸口，重重坐回扔满衣服与报纸的沙发上，“不行不行，有点喘不上气，哎呀气死我了，我会这么废吗？真是耻辱啊！”
    一排排精密的齿轮转动，热滚滚的蒸汽顺着管道排放到室外，客厅中央的黑白电视机里，播放着颛一接受采访的新闻，这让站在门外，静静看着终端的未来、初九、拉尔、女王都把视线投到了颛一身上。
    颛一没什么反应，专心注视着画面，只是耸了一下肩，表示自己不清楚。
    “走着瞧！”
    “别让老子逮到你！”
    神秘客起身从地上捡起一件与黑夜融为一体，两边衣襟绣着寒梅的广袖衫，关掉了黑白电视。
    神秘客踢开地面上碍事的东西，踩着几件不清楚是干净还是不干净的衣服，走到门口握住了门把手，拧动了金属门锁。
    一股奇臭在门打开的瞬间喷涌而出。
    受到最大伤害的莫过于嗅觉敏锐的颛一，哪怕做好了提前预防，又死死捏住了鼻翼，也无济于事。
    “我去，这什么人啊！”
    “呕，有点想吐了！”
    “呼——呼——呼——”
    “寡人从未闻到过这等气味！”
    “这回你们了解到，平常对你们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气味，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了吧？”颛一说这句话的时候，着重瞧了瞧那位金发碧眼的大科学家拉尔姑娘。
    拉尔反应神速，一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若无其事偏开头，一副什么也没听懂的模样，并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臭豆腐。
    颛一周身黑气与血色缭绕，变化出数百只蝙蝠，一同扇动翅膀将气味吹散，说：“收拾东西，我们跟上。”
    神秘客走下楼后，去了一家餐厅，就在公寓入口的街道对面，点了一些简单的事物，与一瓶酒。
    颛一五人坐在旁边无人的空位静静看着。
    神秘客全程低着头，半长的头发遮住面部，牙齿咀嚼食物像是打架一般，就差给空气雕刻上“活人勿扰”四个字。不一会儿，又昂着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头发掩盖住的眼睛，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神秘客赶紧端坐姿态，继续吃饭。
    未来轻声说了一句：“这人怕不是脑子不太好吧？”
    一只隐形的蝙蝠趴在桌子上，盯着神秘客的面部神情……颛一说：“应该是突然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餐厅里的几名工作人员也在议论，没逃过颛一的耳朵。“这人怎么每天都一脸阴沉的来，吃着吃着又哈哈哈大笑？”“谁知道呢，大概是喜欢我们这的食物吧，他每天都是点一样的东西，从来不多一样，也从来不少一样，我已经会背了。”“嗯，我也会背了。”“一盘花生米，一盘凉拌黄瓜，一盘凉拌猪耳，一只神仙鸭，五斤酱牛肉，两樽桑落酒。”
    全部吃完喝完，神秘客结清账单，站立门口吹了两秒钟冷风，左右环顾，选了一个方向，一绕就绕了两条街区，在路边的报亭买了一摞子报纸，包含以往的许多期。
    神秘客走进一家茶居，点了一壶近年深受年轻人喜爱的奶茶，在桌子上铺开一张张报纸，叼着一支黑色墨笔翻来翻去、划来划去。
    “该死，该死啊，该死的神秘客，下手这么快！”
    “老子想偷的东西都被你偷走了！”
    “成心跟老子过不去是不是？”
    “这梁子结下了，神秘客是吧，老子倒要看看你是何许人也！”
    嗯？？？颛一几人面面相觑，眼前的人不是神秘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