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垣》第一百二十八章

    雨终于停了,天空却还是阴霾。
    祭司们说这是上天知道今日匈奴一族要祭拜天地,故而才停止的。
    祭祀的时辰是一丝一毫也不能耽误的,而阿拉木苏所派出去的两队骑士也没有寻到苏扶的踪迹。
    匈奴族共计有三十六个氏族部落,这还不包括一些已经迁徙到西域的北匈奴。
    凡是召集重大的氏族部落会议,单于王必须要进行祭天仪式,以彰显自己作为天之骄子的地位,才能更好的统御其他氏族部落的首领。
    而所有部落的首领也必须带着自己的孤涂前来参加祭拜,孤涂便是自己的继任者,有的是弟弟,有的是儿子。
    祭坛下各部落首领带着自己的继任者们虔诚地站立着。
    相比而言呼邪屠就显得形单影只,他原本有一个好儿子可是却死在了沙场上。
    栾提于夫罗缓缓来到他的身边,恭敬低声道:“叔父,等会大会之上,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还请叔父帮我参考。”
    呼邪屠对这个明事理的孩子心中多了几分喜爱,更多的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那个与栾提于夫罗从小一起长大,同样的骁勇善战,同样的火爆脾气。
    “等祭司差不多了,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吧,首领大会上的确不可瞎说,如今你弟弟还未回来,是要斟酌一番,防止有人居心叵测。”呼邪屠缓缓点了点头。
    栾提羌渠在祭坛上进行祈天仪式,栾提于夫罗作为长子自然也要上去,他遵从礼法缓步上台叩拜天地。
    上午祭司完毕,下午便将会是首领大会。
    按照亲王顺序,右贤王铎塔洛、左逐日王呼邪屠亦上台叩拜。
    栾提于夫罗见到从祭祀天坛上下来的呼邪屠,眼神波动。
    栾提于夫罗恭敬道:“叔父,请到小侄大帐一叙。”
    呼邪屠微微点头。
    不远处的铎塔洛眼神瞥见,嘴角勾起不为人知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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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栾提于夫罗的帐内,几位美丽的女奴端上果食和酒水。
    栾提于夫罗将呼邪屠请到上座,挥退了几名女奴。
    呼邪屠问道:“贤侄,你有何事要说,尽管说来!”
    栾提于夫罗端起酒杯笑道:“叔父统领呼邪部落三万儿郎,是我父王的左膀右臂,若是这些年没有叔父你的大力支持,我栾提一族也未必能够坐稳这单于王的位置,来!叔父,小侄先敬你一杯!”
    呼邪屠却没有端起酒杯,他心中奇怪为何栾提于夫罗说这样的话。
    “贤侄?为何突然说起此事?我与你父亲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我自然是支持他的。”呼邪屠微微皱眉朗声说道。
    栾提于夫罗也没有在意呼邪屠没有饮酒,而是自己一口将手中酒饮尽,他笑道:“苏扶到现在都没来,看来他是不想当这个左贤王了!”
    呼邪屠察觉事情不对,他霍然起身怒道:“于夫罗!你什么意思?”
    突然呼邪屠的身后一个黑影窜出,一记长刀将呼邪屠的脑袋给削去。
    呼邪屠的尸体轰然倒地。
    于夫罗对黑夫说道:“将尸体先收入后室,过几日再去处理!现在立刻随我一同去父王大帐!”
    于夫罗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看着黑夫将呼邪屠的尸体扛入后室,眼神中泛起无尽的凶恶。
    栾提于夫罗带着黑夫来到栾提羌渠的大帐。
    栾提羌渠刚刚回来不久。
    阿拉木苏让卫士将黑夫手中的兵器取下,便放了二人入营。
    阿拉木苏入帐禀告道:“王,大皇子求见。”
    栾提羌渠正为苏扶还没到的事情发愁,如今栾提于夫罗求见,他有些发愁却还是让自己这个长子进来了。
    “父王。”
    栾提羌渠神情严肃,平淡问道:“罗儿,来找为父有何要事吗?”
    栾提于夫罗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时有些犹豫。
    栾提羌渠面有不悦道:“罗儿,下午便是匈奴各族首领的大会了,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打扰父王了!”
    栾提于夫罗缓缓呼出一口气,施礼道:“父王可是在为二弟的事情发愁?”
    栾提羌渠微微吃惊,随即有些恼怒。
    于夫罗继续说道:“父王,我身位长子自幼伴在您的身边,为何到头来反而不如一个流着汉人血的杂|种!”
    单于王怒目拍桌道:“放肆!”
    帐外士卒听到里面拍桌声纷纷向阿拉木苏投来询问的眼神,是否需要进帐。
    阿拉木苏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管,并要他们先行离开。
    帐外几位士卒点了点头,如释重负的离开了,毕竟是单于王的家事,若是单于王要责罚栾提于夫罗便就是要他们执行,虽说是单于王的命令,但是日后于夫罗也一定是找他们撒气。这样两边不讨好的事情,幸得亲卫队长阿拉木苏让他们离开,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阿拉木苏站在帐外充耳不闻。
    于夫罗并未像以前一样因为父亲的愤怒而退缩,他向前三步施礼道:“请父王下命封我为左贤王,昭告所有氏族首领!”
    栾提羌渠怒不可遏,他怒喝道:“反了你了!你这逆子是要造反吗!”
    “阿拉木苏!”栾提羌渠高声唤道。
    而帐外的阿拉木苏微微一愣,他并未入帐,相反在远处的黑夫却一个箭步冲入帐中。
    阿拉木苏见这黑熊般的男子要冲入帐中,并未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黑夫与阿拉木苏交错时,黑夫瞥了一眼阿拉木苏,显然对他的不阻拦也有些诧异。
    阿拉木苏神情冷漠,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黑夫冲入大帐,栾提羌渠见来者不仅不是阿拉木苏,反而是个黑壮男子。
    他心中大惊,他连忙拔出墙上宝刀。
    栾提羌渠死死盯着这个黑汉子,口中怒喝道:“逆子,难道你想弑父吗!”
    栾提于夫罗眼中仅有的一丝犹豫被狠辣所替代,他眼中泛红咬牙喝道:“速战速决!”
    黑夫面无表情,他赤手空拳却全然不惧面前这个已经年过五十的单于王。
    黑夫如饿虎扑食般窜了上来,迅猛闪过劈来的宝刀一拳砸在栾提羌渠的手腕上。
    栾提羌渠手中宝刀瞬间落地,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内心深处生出一丝恐惧,但是作为单于王他表情却是面无惧色,他大喝道:“来人,给我诛杀叛贼!”
    阿拉木苏在帐外听得真切,却索性闭上眼睛,此前在值守的几个卫士被他遣走了,如今帐外也只有他一人。
    黑夫咧嘴一笑,帐外并未出现任何的护卫,连时刻守卫自己的阿拉木苏也没有出现。
    栾提羌渠彻底慌张了。
    黑夫铁拳如疾风暴雨般砸下,栾提羌渠被打倒在地,奄奄一息。
    黑夫转头看向栾提于夫罗,他平淡说道:“铎塔洛跟你说要控制他,可是他给我的命令是要我杀了他。”
    栾提于夫罗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夹杂着轻蔑、鄙夷和好笑。
    “那就杀了吧。”栾提于夫罗缓缓的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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